“说得好像自己有多可怜似的,”郑尚书嗤笑了一声,“你倒霉都是自己作出来的,怨得了别人嘛。就算某一天你被满门抄斩了我也丝毫不会感觉到奇怪,你到底想干什么?”
祖珽理所当然道“我要权,我是右相,我理应拥有一个右相的权责!但此前,很多事情完全就是由陛下一言而决,赵彦深完全没有尽到一个丞相该有的责任,左右丞相几乎就只是一个摆设了,这样下去怎么可以?以后陛下的权力越来越大,谁又能劝阻他呢?”
“呦,好一个正义凛然的右相,若不是了解你那么久,老夫真是差一点就信了。”郑宇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开喷,“以前你祖珽在陛下面前是个什么样子,其他同僚不知道,老夫还能不知道?那就差点趴在陛下面前做牛做马了,当上右相以后居然就有胆子挑衅皇权了?呵呵,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祖珽说罢便要走人,然后居然又被郑宇这个老家伙给扯住了袖子。郑宇完全收敛了笑容,严肃的表情使得想含糊过去的祖珽一怔,只听他说
“你现在已经是位极人臣了,安安稳稳做下去不好吗?非要瞎折腾,去试探陛下的底线,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还有……我们可是支持你的人啊,你能不能认真给个准话,你是不是要对勋门动手了?”
“这与你何干?”
“当然有关系,虽然我们都看不惯你的德行,但你跟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你倒下了,其余汉臣势必遭到清洗……眼下局面已经来之不易,所以,还希望你慎重。”郑宇一字一句地说,“陛下,也未必想要看到这个结果,胜了固然好说,若是败了,不光是你,本朝新政算是败坏殆尽了,你祖珽就是千古罪人。”
祖珽的冷笑凝固在了脸上,随后说“这就像挖溃疡,等它烂到一定程度,是一定要动刀挖去的。六镇就是我大齐的一块溃疡、一块毒瘤!从前我就和陛下奏对过,事实上后来发生的事情也确实在按照我们设想的方向发展……
“我一个糟老头子,活不了多久了,唯一关心的事情就是身后名,总是心心念念的想要为家国尽上一份心力,让日后斑斑青史也能留下我祖珽的名字。
“这些事情以前我也想做,但要么是时运不济,要么是没有足够的权力,现在我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按照陛下的说法,我这也算是,不忘初心了吧?”
郑宇看着这个对头,心绪复杂。
祖珽这个人……该怎么评价呢?
好像怎么评价都可以。他卑劣无耻却也深明大义,他谄媚事主但也刚强不屈,他小肚鸡肠却也顾全大局,他结党营私不是为了能得到什么具体的利益,只是为了一些虚名,大家的吹捧可以让他高兴,仅此而已。
所以这个人才叫人有些看不懂,很多时候大家都想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不管怎么说,放眼目前的北齐朝局,祖珽都很有分量,抛开一些小节不论,祖珽他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值得尊重的人。
郑宇轻轻呼了一口气,说道“如果陛下马上便处置你怎么办?”
“那我便只能告老、远窜边州了,好歹能留下一家老小的性命。如果陛下不处置我,说明陛下心里的想法其实跟我是一样的。”
祖珽剩下的那只三角眼闪烁着精光,“既然陛下这样都没有处置我,我也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施为了!我祖珽可是赌上了全家老小的性命,充当陛下的马前卒呀!”
高纬退朝之后,心情很不愉快。祖珽不顾自己的颜面,当着如此多的朝臣顶撞自己,着实让他难堪。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太宰在他面前说话都要注意分寸,而祖珽甫一上位便要拿皇帝做筏子,这是不是欠抽?这个老货,他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他的靠山?
于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