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忆起那一对远山般的黛眉还有冷澈的眸子,想起她上回状似无心的“帮忙”,忽然有些烦乱,但随即便将之抛到脑后,毕竟也只是一个女人,再厉害又能算得了什么?
“你过来,我有另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比起她,做好宇邕交代是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杨坚这边彻夜不眠,宇邕那边也未曾闲着,三更天了,太极殿内的烛火还亮着,宇邕面对着碎片一样的飞雪,听着还未换下便服的老宦官说着话,良久,他眉心的郁色渐渐消散了,欣喜道“那罗延果真是这么说的?”皇帝心中高兴,老宦官更加有劲头了,“是呀,国公说陛下此举不妥,但是奴婢只求了几句之后,他便应允了……”
“你去办此事,朕就放心了……”
笑着笑着,宇邕忽然道
“朕竟从不知道,你从一开始便与那罗延有勾结……”
噗地一声,老宦官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寒风如刀,扑面而来,刺痛着他老迈松弛的皮肤,但他没有多大的痛感。
血从胸前大片大片的淌下将褐色的襕衫染成了深色,雪亮的长刀从后心贯入,然后一拧,便搅碎了他的五脏……,鲜血从老宦官的口中涌出,那双充满惊骇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宇邕,似有千万句话要说,但终究是黯淡下去,变成了沉寂的灰色。
宇邕面无表情,看着尸体委顿在他脚下。
那宦官背后……,赫然便是宇达还有宇神举。
“皇兄,何泉这个狗奴才要怎么处理?”宇达将染血的长刀收回鞘内,漠然的踢了那具尸体一脚。
“何泉私服出宫,行为不端,恐有勾结外人之嫌,被宫中侍卫当场格杀。”宇邕吩咐道,“不过消息要瞒上两日,别让杨坚知道了……”
“臣等明白。”
宇邕紧了紧衣领子,踏出殿外,白雪漫天呼啸,纷纷扬扬落满一地。
凛冽的风可以给宇邕清醒的感觉。
他望着万古不变的长夜,嘴唇动了动
“薄居罗,对不起……”
尉迟迥的小字,便是薄居罗。
……
今夜不眠的并不只有他们,小阁楼里,红烛的蜡将要燃尽,素衣的女子捧着明红的衣裳,一点一点的绣着,一个中年女人推开阁门进来了,跪坐着
“小姐,那边有消息来了,那个与杨坚接头的何泉死了……”
绣针忽然一偏,豆大的血珠从食指的指腹渗出,女子皱了皱眉,吮吸着指腹,“怎么回事?”
“我们在皇宫的眼线不多,还并不清楚怎么回事……”
中年女人从袖子里摸出一张便签,犹豫着递给她,“不过,我们在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女子放下衣裳和针线,接着昏暗的烛光细看,放下,沉吟了一会儿,“马上告诉接头的人,宇邕准备让杨坚搭救尉迟迥,明日正午之前务必送到晋阳去……”
中年女人看了看天色,估算道“信鹰的话,应该是可以送到的。”
她又道,“昨日到今日,我们发现有人在四处打探姑娘的消息,人是从随国公府来的。”
“他这么快就有所警觉了吗?”年轻的女子依旧自顾自的绣着,“无妨,我们的准备工作很充分,不怕他查下去,他越查,就越无法怀疑我,有高宾罩着,还有杨家那层皮,我们也不怕……”
“就怕他们那边……”
“除非他那宝贝儿子不想要了,否则他就只能替我们兜着,人我们已经送到邺城去了,高颎嘛,这个人是高……是陛下点名要的……”女子神情淡淡的,但提到皇帝的时候情绪有些起伏,她打好一个结,咬断了线,而后才说,“杨家也不会说出去的,他们要两边下注,世家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