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一斗?寻常百姓怎么可能吃得起?”副统领还是不太明白。这样搞下去豪族还是会赔本。
祖珽呵呵一笑,道“你呀你,满脑子都是武人的思想……还有更离谱的价格……没错,这些百姓身上的钱自然有限,可没钱不要紧,他们手里头不是还有地契吗?拿地契来换几顿饱饭,也是一样的……”
“他们是想借灾年的机会,大肆聚拢土地!”副统领顿时便明白过来。咬牙切齿道“这些山东豪族……真是该死!”发国难财,大肆聚拢土地,这在他们眼中,与谋反无异!
“比起这些豪族,老夫倒是觉得这地方上盘踞的硕鼠更加该死!吃里爬外,险些动摇我大齐根基……!”
祖珽低头喝问道“你老实跟老夫说,前月那出‘火龙烧仓’,是不是你们干的!”
那小吏磕头如捣蒜,这个罪名无论如何都是他承担不起的,将他全族都搭上,他也承担不起!
“御史大夫明鉴啊……明鉴啊!这常平仓小人等绝没有、也不敢插手!这些事,都是……都是那些上官们谋划的,与我们半点关系也没有啊!”
马上一群小吏便开始为自己辩驳,苦苦哀求“对呀对呀,我们那里敢参与谋划此事?这件事与小人等毫无关联!从头到尾,都是那些上官谋划的!”
“——他们见到朝廷马上就要用粮,于是个个都慌神了,害怕赵郡王将此事捅出,于是索性放了一把火,让朝廷抓不住把柄,全都推给天灾!”
祖珽微微一笑,心里暗道果然如此,而一边站着的副统领早已目瞪口呆,显然,这种事情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原本我以为像和士开、娄睿那样的就已经是奸佞的典型了,将朝堂搞得乌烟瘴气,百姓怨声载道,却没有想到,这些区区小吏,贪敛起来更加疯狂,更加没有人性!”副统领十分愤慨。
“朝堂上的大奸搅乱风云,而地方上的硕鼠,则掘国家根基!两者难分谁的危害更大……陛下和朝廷如今已经下定决心要整顿吏治,现在看来,很有必要嘛……”
祖珽笑着看向他,道“士呐,你是要承袭爵位的,又就任武卫将军,禁军副统领,但是以老夫看,你倒是更加适合来御史台和大理寺发展,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做一个官?”
他犹豫了一下,道“从军入伍是我们库狄家的本行,我要是弃武就,恐怕家中长辈会问责……”
看来他还是心动的,祖珽摆摆手,接着说道“你这个说法就未免太过偏颇了,在我们大齐,武那里划分得这么清?你祖父库狄干不也是军伍出身吗?后来做了左相,可见武官也是可以从的嘛……”
库狄士没有表态,而是说道“祖大夫,我们现在应该要去将泰山郡上上下下所有贪官全抓起来才对,烧仓、买粮一事实在是牵扯太大,要解决眼下危局,我们得拿出绝对的证据!”
祖珽颔首道“有理,老夫来之前就已经下令封锁全城,料他们也逃脱不得,抓捕审讯一事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库狄士一怔,道“您手上不是还有几个锦衣校尉吗……殿前仪鸾司可是审讯的行家,您干嘛要我去审问?”
祖珽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来之前陛下交代过了,这些锦衣只是给我搜集情报的,其他的概不负责!
要不然我索性连抓人都想让他们去做,谁让他们抓人审问确实挺厉害的呢……
只是,陛下不愿意开这个头,老夫也没办法……”
“陛下思虑深远……”库狄士略微想想,就明白了皇帝的用意,于是道“我明白了,交给我吧……”
他又看向地上密密麻麻跪倒一片的小吏们,问道“这些人怎么处置?”
祖珽毫不介意似的说道“罚钱喽,家产充公,留他们一命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