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静如关山观他的房间一般,原来身边没有蛮楼,世界居然如此安静。
从白日枯坐到深夜,碎尘闭着眼打坐,半日下来纹丝未动,可他知道自己的身虽然静,但心是乱的。
尤其是在酒楼亲吻蛮楼的脸颊,脑内突然蹦出的那些画面,令他烦心不已,越是仔细去想便越是头疼欲裂,仿佛一段不应被探究的往事。
直到房门被敲响,他在终于将自己从这段思绪监牢之中解放。
傻乎乎的小道士打开房门,蛮楼不等主人邀请,自己冲了进去,环顾屋内,摆设普通,显然没有自己那屋子精制,而且屋子还小了一圈,看起来就像是丫鬟下人住的房间。
“吃了么。”,这个时间点想必自家这个小饭桶也该饿了。
“没。”碎尘摇摇头,眼里充满了渴望,似乎早就在这等蛮楼说这句话。
时间不早了,这屋子里也没什么可看的,蛮楼抱着衣裳在这朴素的屋子里转了个圈,抬脚便要离开,潇洒的呼唤着自己的小弟一同前去赴宴“走,吃饭去。”
碎尘乖乖的将古剑别再腰上,手里抱着他永远不会脏的浮沉,心里却藏不住疑问“他为何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朝人家脸上吐葡萄籽,没礼貌。”
凡人的心,他捉摸不透。
二人出了屋子,蛮楼真轻车熟路的走着,没有丝毫疑惑,心里合计,她跟柳江方才说了那么多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就看到自己往他脸上吐葡萄子了?他当时在干什么?发呆么?于是不耐烦的简单的给碎尘解释道“我身形像他皇妹。”
“他不是真心对你好,他连你的名字都不问。”,回想起蛮楼初来看着柳江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不知为何碎尘有些害怕,怕她动心了被骗?还是怕她找到一个可以代替自己的人?
然而只有蛮楼自己心里清楚,她和柳江,只不过是利用对方满足自己的所求罢了,潇洒一笑,毫不在意“我叫什么于他而言都不重要,反正在他心里我只是他皇妹的替代品罢了。”
反倒是这么认真的碎尘,有些憨憨的可爱“怎么?担心我?”
碎尘见识过她调戏男子的手段,虽然脸上没红心里却不由得微微一颤,赶忙转移话题,以免被她这只狐狸瞧出破绽来“什么时候去玲珑阁。”
“今晚就走。”,天空的月儿吝啬光芒,所以今夜显得格外昏暗,不过月黑风高夜,最适合走墙不是么?
果然,碎尘看不懂凡人,他看不透蛮楼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什么,可经验告诉他,蛮楼做的事没有一件事多余的“那为何要留下。”
“我没钱了。”,蛮楼抖抖荷包,几只轻巧的碎银子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听着就知道不富裕。
这一刻,碎尘终于恍然大悟,瞪大了双眼,真相呼之欲出“你要偷!”
一根青葱的手指突然轻轻的摁在碎尘的双唇之间,面前的女子脸上露着狡猾,叫他把秘密自己吞咽“嘘,自己心里清楚就够了,没必要说出来。”
夜色浓浓,却没有眼前的女子那双黑眸要深不见底,碎尘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觉得如坠深渊。
她的心里一定是地狱,是关山的雪都洗不干净的地方。
那一刻碎尘想起了关山观里供着的,不,是镇压着的盒子,盒子有着小小的缝隙,偶尔透过月光,他似乎觉得自己和盒子里的那颗头四如此四目相对过。
那双没有生命的眼,在缝隙之间却能沦陷所有看着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