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秀最初自也无法接受自己生出的这等心思, 对那婚约之人躲闪多日, 而那婚约之人自知自己的性情不受人喜爱,便以为自己的哪里做得不妥、引得淳于秀不喜, 更是关怀起来。
因此, 淳于秀一边自惭, 一边又为这等关怀而窃喜, 就越难熬了。
后来, 淳于家最为不羁且与淳于秀一脉还算交好的叔祖淳于有风归来, 淳于秀痛苦之下,居然主动找上淳于有风,并透露了他如今所面临的情景。
淳于有风没料到自家族里居然出现如此大事, 又颇为欣赏淳于秀的坚韧, 便将他带在身边,安抚他之情绪,也对他多有教导, 让淳于秀渐渐能自我开解,正视本心, 也正视自己的情感。
然而单是正视并无用处,淳于秀有意先慢慢与婚约之人疏远, 待他日后能脱身出去后, 再问一问婚约之人,自己的恋慕可有安放之处?但他还未及做出任何举动,便一瞬被人推到这等境地。
晏长澜听淳于秀说完心事,一时间久久无言。
男子……竟也会恋慕男子么?
但他转念一想, 淳于秀多年来扮作女子,被女子的心思影响也是不足以为奇,他藏着这样的心事,也难免总不能平静下来。
晏长澜略一顿,问道“那淳于师弟如今意欲如何?”
淳于秀在吐露心声时,一直在暗暗观察晏长澜的神色,见他先是诧异而后难以置信,最后似乎又有些恍然,始终也不曾流露出鄙夷之色,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暖意。
除却洒脱如叔祖外,他没想到晏长澜瞧着竟好似当真半点也不介意,不禁脱口问道“晏师兄不觉得……我爱慕男子,心思不正么?”
晏长澜愣住。
心思不正?他倒是不曾这般想过。
晏长澜看向淳于秀,说道“只要爱慕之心至诚,爱慕女子还是爱慕男子……于我看来也并无什么不同之处。”
淳于秀始终冷静的眼里,也流露出了柔和之色“多谢晏师兄宽慰。”他面色里带上一丝怅然,“若是那人能如晏师兄一般,便是我此生最欢喜之事了。只是可惜,他太过古板,恐怕绝不会想到……男子与男子也能彼此恋慕,携手修行。”
晏长澜想了想,说道“倒也未必。只不过那人若是天生只爱女子,你待如何?”
淳于秀的笑意还未散去,就又带上几分苦涩“……这亦是我万般担忧之事。”他缓缓呼吸,倏然想到什么,忍不住反问,“若是晏师兄如我一般恋慕上一名男子,又会如何?”
晏长澜听淳于秀这般问,原本是该要斩钉截铁说并无可能的,但不知为何,他却顺着他的问想了下去。
半晌后,晏长澜才说道“若是我爱慕男子,便要先知道他是否天生只爱女子,若是他只爱女子,我必不会吐露心声,只为挚友伴在他身边,于愿足矣。而若是他并非只爱女子,我便也陪在他身边,倘使何时他有意与人结成道侣,我便去争取一番,可若是他一心求道,我又为何要用这微不足道的心思去动摇他的心境?男子与男子到底并非常理,此生能爱慕于他,便已是一件极让人满足欢喜之事,实不必有更多所求,也连累他挂心于此。”
淳于秀万不曾想到晏长澜竟会说出这样一席话来,不由怔住。
原来,晏师兄竟是如此自甘满足的性子么?但若是仔细去想,晏师兄如此想,正是爱意极深,纯挚无比,才会情愿自苦……不,或许也不该说是自苦,晏师兄似乎只要能与其相伴,就已然心满意足,并不以为苦,也不如他这般,患得患失,心慌失措。
不过……
淳于秀瞧着晏长澜一派坦然的神情,心里又生出一个疑惑。
这位晏师兄所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