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两位大臣脑中已经千翻百转,和皇上行了礼,便说起了正事。
御史丞率先开口道,“陛下,灾款骤减一事臣等已经查清,是大司农嫡长子曹轩兼几个好友,仗着大司农的身份,贪墨了灾款。每个人贪墨的数额、使用的去处都已详细记录在案,其中所牵涉的官员也已调查详实。请陛下过目。”
御史丞递上一份折子,余公公上前接过,又双手递放到皇上面前的桌案上。
皇上翻开折子,看着上面一连串的人名,脸色黑如锅底,一掌拍在龙案上。
砰地一声巨响,伏荏染都惊得身体震了一下,清晰地感觉到手边的砚台都弹了起来,几滴墨渍溅脏了她的手背。
“司直,这份调查内容可属实?”
皇上冷沉着声音质问司直,司直僵硬着身体,头低垂着,认真回答道,“属实。”
皇上派这两人调查此事是做了万全的思量,不仅因为两人都掌有纠察百官的权力,也因为两人各代表了御史大夫和胡丞相一派。
两人共同调查,便没有隐瞒、包庇的可能,能够更好的呈现事实真相。
司直承认这份调查结果的真实性,大司农日后便没有反口的余地。
御史丞和司直都跪伏在地,等着皇上对此事的态度和抉择。
皇上沉默了良久,却是将两人赶走了,并未当场给出处理结果。
御史丞又意外,又有些忐忑不安。
此事对典沧而言,是一次打击胡丞相的机会。
大司农是胡丞相的得意助手之一,掌管着国家财政,他若倒台,相当于斩断了胡丞相一条臂膀,机会不可多得。
但皇上态度坚决,在皇上威冷的目光下,终究是不甘不愿的退身离开了。
人一走,整个大殿陷入了寂静,偶而响起墨条摩擦着砚台的轻微刺啦声。
皇上不经意地侧脸看了伏荏染一眼,见她手里不停研着磨,眼睛却不知看着哪儿。
他突然有些好奇,语带戏谑地开口问道,“在想贪墨的事?”
伏荏染正在发呆,差点脱口应声,幸好反应快,把那句‘是’在舌尖囫囵一圈,生生咽了回去。
“后宫不得干政,更何况我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朝堂大事岂有我多嘴的份。”
皇上对她这个态度明显不满意,失笑一声,“你就别谦虚了,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伏荏染从不是循规蹈矩的人,皇宫里的那些规矩也束缚不住她,皇上让说,她也就没什么顾及。
“这就是个寻常的贪墨案,不过犯事之人身份有些特殊罢了,结果如何,端看陛下想不想处罚他。”
皇上听着她带有讽刺的语气,心中不快起来,却又没有训斥或表露,直言道,“你觉得朕会包庇他?”
伏荏染抬了抬手,不置可否。
朝堂之事,从来不是黑白对错那么简单纯粹,有时真相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局,是权力者的态度,是各方的利益平衡。
伏荏染心直口快,也不顾及皇上会有什么想法,兀自絮叨起自己的想法。
“那点灾款在一个世家公子眼里或许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过他一顿饭、一趟秦楼楚馆的花销,但这件事的性质非同小可。”
伏荏染说着停顿了一下,皇上饶有兴致的望着她,目光幽邃,看不清情绪,挑了下眉道,“继续说。”
伏荏染就真的继续道,“按小了说,是他德行有亏,大司农教子无方。按大了说,在现在这个战事紧张的时期,将安抚灾民的灾款吞没,可谓发国难财。权贵云集的朝堂之上,贪墨这种事应该屡见不鲜,怕是也没几个官员是真正干净的。所以,这件事可大可小,全看陛下的态度。是要给大司农一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