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蓬叹了口气:「我说老实话,羌人建立的后秦,是没有根基的,本身姚氏部落也算不得是什么羌人的大部,能一统河西陇右的那种,其起家的实力,比起秃发部,乞伏部这些部落来说,都差了很多,最早不过是个只有几百户牧民的小部落而已,被河西的其他大部落所迫,颠沛流离,一路进入西晋时期的关中,侥幸得以生存。」
「在姚兴的祖父姚弋仲的时候,靠了在八王之乱的过程中兼并了不少羌人中小部落,姚氏部落渐渐地发展壮大,有了数千帐落的规模,并进入关东地区,后来成为了石赵政权的大将,有了招兵买马之权,实力也得以迅速地提升,成为拥兵数万的一方军阀,即使是有项羽再世的冉闵,也曾经败在姚氏羌兵的手下,这无疑是姚氏部落最威风的时刻呢。」
鸠摩罗什平静地说道:「姚氏部落,从一个小小的几百帐,在老家无法立足的部落,发展到一个拥兵数万的军阀部落,确实不容易,姚老酋长功不可没,只不过,他在石赵灭亡之时,没有看清楚形式,在关东逗遛得太久了,以至于让同样出身小部落的氐族苻氏先一步进了关中,建立了前秦政权,而姚氏部落曾经在石赵时期与苻氏部落同朝为官,亦曾以战友的身份一起征战过,最后在姚氏部落无法在关东立足,被迫西迁时,却是被老战友的苻氏前秦所灭,可谓造化弄人。」
斗蓬笑道:「这时来运转,又有谁能料得到呢,苻坚当年亲自领兵攻灭姚氏部落,斩杀姚氏酋长,有天下名将之称的姚襄,却放过了姚苌,结果天道轮回,淝水之战后,前秦崩溃,姚苌和慕容垂一起趁机起兵反秦,最后要了苻坚命的,不是西燕的慕容冲,反而是姚苌这个当年饶过一命的家伙。」
「只不过,姚苌虽然阴险凶残,在前秦帝国无数军民的尸体上建立了后秦,但也终遭天谴,暴毙而亡,姚兴倒是继承了不少苻坚的性格,为人宽厚仁义,几次扩张失败后,在你大和尚的劝谏之下,息兵休战,只不过,在养虎为患这点上,对于赫连勃勃,也正如当年苻坚对他父亲一样,失之以宽仁。」
鸠摩罗什冷冷地说道:「我对后秦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好感,毕竟,我的祖国是在龟兹,而我的出家之地,也是在龟兹,无论是苻坚,吕光,还是姚兴,都是把我掳来掠去,逼我流离失所的人,虽然他们都奉我为国师,但我也不会因此而感激他们。只不过,我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战乱,见识了太多的人间惨剧,不想再有生灵涂炭,如果能用我的力量,保一方百姓的平安,就是无量功德,所以,姚兴在我的眼中,也只是一个可以助我普渡众生的人而已,我并非一定要扶他。」
斗蓬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你大和尚是圣僧,只做好事,不做坏事,自然不用向人间的君王低头,不过,我这里说的是姚氏部落,其实从头到尾也不过是一个势力不大,根基很浅的羌人部落罢了,既无传统,又无强力的核心统治集团,就算是部众,也不过数万人而已,靠了数百的姚氏宗族来维系。而和慕容氏,拓跋氏这些胡人部落一样,他们内部也是没有嫡长继承这些规矩,宗室之间为了夺位而你争我夺,就象你刚才说的,出兵攻掠南凉之战,不就是姚兴自己偏心于三皇子姚弼,想要让他取得军功来取代太子姚泓,硬整出来的一场不义之战吗?」
鸠摩罗什的眉头一皱,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不错,确实是场不义之战,而姚氏的内部,也是矛盾重重,姚泓作为太子,自幼体弱多病,又喜欢跟汉人儒生士族们亲近,天生与羌人部落的传统不符,姚兴虽然这些年息兵罢战,但后秦毕竟是马背上取天下,武力仍然是放在首位的,若是真的弃武从文,首先会失羌人内部的贵族之心,苻坚当年之所以前秦崩溃,也和他过于仁义,过于喜欢汉家文化,而与氐人宗室有了隔阂有关的。」
斗蓬沉声道:「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