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镇恶的心中一动,脸色也微微一变:“你说的手段,难道是斩将立威吗?”
刘裕的神色坚毅,正色道:“是的,如果不这样做,恐怕就得去斩那些冒进冲阵的老弟兄们了,甚至可能是要对铁牛,对阿寿下手,他们在战场上杀红了眼,以身犯险也是有过前科的,上次这样做的,是瓶子,他把自己的命给赔了进去,还送了上千好兄弟的性命,但所有人只记得了瓶子的壮烈战死,却没有想到他的轻敌冒进。”
“这样的事情一次次地重复和出现,后面是无忌,也同样是轻功冒进,送了自己的性命,失掉了上万好兄弟的性命,也赔上了整个江州,然后希乐再来一次,只不过他运气好自己逃了回来,但整个豫州,连同他的数万军团,也是土崩瓦解,我们北府军将士勇猛无畏,这是优点,但轻果冒进,甚至是主将主帅有自己的心思,以至于把全军置于险境之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刘牢之的五桥泽之败到希乐的战败,不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吗?”
王镇恶脸色严肃,正色道:“确实如此,甚至在攻打南燕时,猛龙的战死,虽然说是黑袍的毒计,但也是因为他的过于突进,而陷入了贼人的计谋之中。比起那些畏战不前的二流部队,我们的主力,我们的精锐可能是更需要约束的。”
刘裕长叹一声,眼神变得黯然起来:“是啊,军法无情,我们北府军其实缺的就是这样的军法约束,之前我杀魏顺之,是以他畏敌而逃,抛弃同袍的名义处斩,大家都能接受和理解,可是这种不听号令,猛打强冲的战法,会给我们视为英勇的行为,就算战死了,也是有功无过,甚至只会怪队友同伴的跟进不及时。”
“尤其是我们北府的老兄弟们,从当年谢玄组军,刘牢之挂将的那一刻起,这支军队的作战风格就确定了,那就是轻果无畏,猛打猛冲,一直杀到敌军崩溃,或者是我军全军覆没为止,我们从来不会反思这种冲击是否正确,不会去判断敌军是否有伏击,有口袋,即使是在后方的主将,也是会一时冲动,轻易地全军压上,如果碰到的是城府极深的敌军主将,兵力前轻后重,趁我军冲击之时故意收缩,降低我军锐气和体力的同时,再从侧翼发起攻击,那我军就极容易因为来自侧翼的攻势而落败。”
“之前无忌的战败,虽然说运气不好,中军船队,包括他本人的座舰给冲到了江岸那里,受到敌军强弩的攻击,而后军的船队也被敌军突然从水下冒出的潜龙战船所摧毁,最后变成被四面包围而失败,但究其根本,除了他的军团轻果冒进外,他在战场上也同样犯了孤军深入,猛打狂冲,最后输在来自侧翼和后方的攻击上,这就是我为何一定要分兵去南岸,也是为何徐道覆会选择在雷池附近与我们决战的原因。”
王镇恶的双眼一亮:“你的意思,是这回徐道覆还是想诈败,引诱我们去追击,然后是在雷池一带,依托水寨,诱我军追入雷池之中,再布下口袋阵,加以消灭吗?”
刘裕正色道:“是的,如果我们水上决战,我相信,打到最后,以我军的勇猛顽强,加上更多的战船和更精良的装备,是可以取胜的,但是徐道覆这贼子太过狡诈,极擅长在这种绝境中,败局中反击,哪怕是最近的一次马头之战,他全军覆没了,还能在最后关头以那太康之矢重创道规,到现在道规都昏迷不醒,可以说我军虽胜亦不足喜,这次,我要的就是全面,彻底的胜利,再也不能给徐道覆这种临死反咬一口的机会了!”
王镇恶长舒了一口气:“所以,你要约束我们的部队,不得追击过深,不得不听号令,甚至是准备先用象庾乐生这样的二流将校的脑袋,来严明军纪?”
刘裕沉声道:“是的,就是这样,军令如山,下令进攻就不能畏战不前,下令收兵就不能继续追杀,这是必须要明确的事,只可惜,我们北府军多年来,都没能完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