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穆之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又不是晋国大臣,甚至不是现任官员,而只是一个身受重伤,甚至可以说还在牢狱之中的囚犯,最多是有名气的文人而已,犯得着对你下这样的死手吗?”
陶渊明苦笑道:“按卢循的意思,我去向后秦借兵想来打他们,就是最大的敌人了,不管是不是和刘寄奴一条心,但都是站在大晋的立场上,而大晋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和刘裕的仇也不过是因为刘裕是大晋的头号大将罢了。至于我给下狱,那是晋国内部的权力和路线之争,他们才不管这个呢。”
“而且,刘婷云是因为我而死,我被重伤就是最好的证明,天道盟是他们天师道的盟友或者说下属,就是徐道覆这回攻城,也是和斗蓬里应外合的,我既然不跟天道盟合作,还呼救导致刘婷云被孟昶以机关射杀,那刘婷云的死,也算到了我的头上。”
“最后,就是我最后是在孟府之上给他们抓到的,孟府从建康围城以来,先后就是孟昶和谢晦的办公,指挥之所,也是他们天师道的死敌,我在那里养伤也好,入狱也罢,那就是谢晦的同伙,他们死了很多人去刺杀谢晦,结果没碰到,只抓到了我,那就应该让我代谢晦去死,好给死去的道友们一个交待。”
庾悦笑了起来:“听起来句句在理啊,陶公,你没成为红烧肉,那可真是一种幸运呢。”
陶渊明苦笑道:“当时我都快给吓得晕过去了,你还在这里笑我。”
刘穆之冷笑道:“陶公啥时候胆量减弱了呀,我印象里,你可是出入虎狼之穴也面不改色呢,即使在大庭广众之下怒对刘大将军,被在场的诸多将校们恨不得一涌而上打死也是气定神闲的呢。”
陶渊明勾了勾嘴角:“之前我就说过了啊,那些场合,要么知道我是使者,大晋是我的后盾,姚兴不敢轻易杀我,要么是知道这是面对自己人,没犯国法,刘大将军和穆之兄也不能随便要了我的命。所以我有这胆量啊。”
“可这回我面对的是妖贼啊,是那些真的会吃人的穷凶极恶的魔鬼邪徒,我一个字说错了就真的会死,哪还能这么从容淡定呢?”
刘穆之脸上的肥肉微微地跳了跳,沉声道:“好了,不说这些,徐道覆要是想杀你,早就杀了,之所以开口跟你说这些,想必是先想卖你个恩情,在气势上占了上风,然后才是跟你合作的正式条件吧。”
陶渊明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我在几乎吓晕过去之后,转念一想,也是跟穆之兄有了同样的认知,他们要杀我何必还要跟我多废话呢?处决死囚之前要跟他说什么?所以,既然我没死在卢循手中,既然徐道覆亲自来见我,那就是一定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于是我就直接说,徐大帅想说什么但凡直言,不必这样示恩于我,我身为晋人,曾经食过晋朝俸禄,为晋效力是天经地义的事,要是因为这些就要杀我,那恐怕以后天师道上下也不可能再提忠义这些人臣之道了。”
“徐道覆听到以后脸色微微一变,于是挥手屏退了左右,这时候我就知道,他是要跟我谈真正的话了,果然,徐道覆上来就问我,说他知道我不想跟刘裕合作,为刘裕效力,甚至是公然地退出了刘裕的军府,等于公告天下与刘裕的决裂,为何又要和他们为敌作对?”
“我就说了我是晋臣,世受国恩,先祖侃公以一郡吏身份最后官至荆州刺史,威震天下,名垂青史,我们陶氏就要以晋国为重,刘裕身为大将,却是想要改变大晋开国以来的世家天下,士族掌权的这套国法规则,这是我不能接受的,所以我不为刘裕效力,但不意味着我不保晋国,这就是我出使后秦,甚至是不惜背上骂名而私自与秦军借兵来攻打天师道的原因。现在落到他们的手中,要杀要剐,全是由他们来决定。”
刘穆之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好,有理有据,不过,徐道覆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