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微微一笑:“庾公,咱们之间就不必来这些虚伪的客套了,要不然也不会坐在这里谈这些正事大事。我们陶家确实比你们庾家要差了一档以上,即使是在先祖侃公的时代,也是不如庾家的,毕竟我们出身异族蛮夷,而庾家在南渡之前就是颖川的大户豪族。”
“不过,这些家世,祖先的地位,是前人的,不是自己的,我认为一个家族的兴衰,主要还是得看这两代的奋斗,前人的积累来之不易,我们作为子孙得想办法将之发扬光大,不去辱没祖先,而不是只想着躺在祖先的功劳薄上坐吃山空,就象现在我们两家,情况都不算好,但我们也是不甘心这种情况,想要奋斗嘛,这也是我们现在能坐在一起的原因,是吧,庾公。”
庾悦连忙点头道:“是的是的,有陶公肯助我,尤其是在我如此落魄之时解衣相助,可是我庾悦的大恩人啊,我以后又怎么会不回报你呢?不过,我们真的要助刘裕北伐成功吗?”
陶渊明哈哈一笑:“刘裕其实也算是对你庾公有恩,在刘毅面前回护了你,又带着你南征北战,让你庾公得了不少军功,你这就不准备报恩了?”
庾悦咬了咬牙:“他对我以前是很好,我也确实挺感激他,所以他打仗我一向是非常支持的,甚至亲自相随,事实上我完全可以自己不用去,只派些子侄辈的带着粮草和丁壮过去就行,我自己去就是作为庾家的掌门,带头支持他刘裕的北伐大业,这就是我对他的报恩。”
“包括这次,我出粮出兵,亲自带队,为他讨伐天师道的妖贼,这妖贼起事本就是他当年除恶不尽,又率兵北伐时才让妖贼有了可乘之机,说是我为他处理善后之事也不为过,刘毅战败后,整个大晋的中部沦陷,诸军皆溃或者降,只有我带着三千家丁,转战江州近一年,是,我是承认我不擅长治军,在军中不得军心,但这也不是他刘道规可以如此侮辱我,在我的将士面前夺我部下,还把我几乎是驱逐到江陵关押的理由。”
“我庾悦这辈子从娘胎出生以来,还没有受过如此的奇耻大辱,现在我就算回到建康,也会成为天下笑柄,其他的世家高门会落井下石趁机夺我庾家的家业,这些,全都是刘道规干的好事!我现在跟刘裕兄弟之间剩下的,没有恩,只有仇!”
说到这里,庾悦几乎是咬牙切齿,一拳狠狠地锤在厕所的木板之上,几乎打得这块木板也是摇晃不已,这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平时的力量,若非气极败坏,又怎么会有如此的爆发呢。
陶渊明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庾公啊,稍安勿躁,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不要这么生气,不过,现在我是明白你对刘裕的态度了,刘道规虽然做的未必是刘裕的授意,但他滥用职权,夺你部属,连一点面子也不给你,实在是太过份了,事后刘裕也绝不会为了你而降罪刘道规的,现在刘道规重伤垂死,你以后如果想要报复,那大概是要冲着朱超石去的,你觉得刘裕会为了你惩罚朱超石吗?”
庾悦恨恨地说道:“不可能的事,朱家兄弟这两个小子可是刘裕的爱将,听说朱超石陷在天师道军中,天下人皆以为他的叛徒的时候,征南燕军中的诸将都请求刘裕斩杀,至少是囚禁朱龄石,而刘裕居然顶着这么多人的意见,枉顾国法而赦免了朱龄石,还给他大军指挥,如此的信任,是我做梦也不敢想的,更何况朱超石夺我军队后打了胜仗,刘裕又怎么可能为了我,去惩罚他的爱将呢?”
说到这里,庾悦恨恨地一跺脚:“物以类聚,我们终究和刘裕不是一路人,他只会把丘八当成兄弟,部下,只有军汉才是他真正信任和要维护的人,至于我们这些世家,士族,只不过是他要利用的对象,表面客气,但内心深处是恨不得把我们这些人除之而后快的,因为只有我们世家高门没有了,他才有更多的土地,庄园,人口可以用来赏赐给他的那些虎狼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