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说到这里,神色凛然,声如洪钟:“胡虏上次南下掳掠的是江北的百姓,要是跟妖贼一样打到江南,或者是跟桓玄一样打进建康,那到时候他们名下土地再多,又有何用?”
王妙音一动不动地看着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刘裕,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一次次地伤害我,我还是对你一片痴心吗?就是因为你这种凛然正气,不管我背着你达成了多少协议,用了多少权术,但在你这些正道面前,我都无法反驳。”
“不过,你说服我没有用,世家高门的贪婪和短视,超过你的想象,我们这些人不管怎么说,在一起能坐下来商量,有个共同的爱国救世的前提,但你也知道,象刁家这样的家族,是根本不在意这些的。”
“只要自己爽了,哪怕整个世界毁灭又如何?就算是桓玄上次打进京城,灭了大晋,这些家族也能改换门庭,交钱保命呢。”
说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刘穆之,说道:“穆之,你应该最清楚,这样的家族,是现在的主流,或者说大部分的世家,还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只想着家族利益,不顾国事,但偏偏现在离不开他们,如果现在就跟他们起了冲突,那国将不国。这些大道理能说服我,说服我们谢家,但说明不了别的家族。”
刘穆之点了点头:“是的,所以这些协议,需要妥协,让步,妖贼起兵是个大悲剧,但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个机会。”
刘裕的眉头一皱:“胖子,你胡说些什么哪,这种事怎么会有机会?”
刘穆之澹然道:“妙音说过,这些贪婪,短视,自私的世家高门,不是死到临头,也不肯放弃自己的利益,当年若不是给桓玄敲诈勒索,用荆州的豪门来三吴之地抢他们的庄园,只怕他们也不会这样痛快地拥护你,现在妖贼起兵,直指建康,挡在他们前面的,只有刘毅的军团了,若是刘毅战败,那他们就只有指望你。在这个时候,你想要提些条件,想必他们也是不得不让步。”
刘穆之看向了慕容兰,说道:“刚才寄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可以保你们的自由,但不能再保你们族人的土地,富贵,要想以后作为大晋子民生存,,就得为大晋出力才是,这一是为了吃饭,二也是为了赎罪。你们的将士,跟我们对抗苦战已经有一年以上了,杀伤很多晋军,这笔账,也不是这么容易算了的。”
慕容兰沉声道:“可是我们也消灭了黑袍,救了你们。而且这次的事是黑袍和天道盟引起的,无辜的族人也是被迫卷入。”
刘穆之摇了摇头:“如果只是说这次的战事,你说得不错,但若是说起你们慕容氏百年前就深受大晋国恩,分封在辽西,国家有难,你们不思报国拯救,反而是趁虚而入,先后建立起五个燕国政权,挑起席卷整个北方的战事,前后长达数十年,整个北方,数以百万计的汉人因为你们而死,你能把这些罪恶,全都推到慕容垂一个人的身上吗?”
刘穆之一向是嘻嘻哈哈,配合他那肥胖的体形,看起来象是个好脾气的富员外一样,但这些话,他的神色凛然,掷地有声,这一刻,尽显一个铁血宰相的威严,即使是身经百战的慕容兰在他面前,也是被这气势所震慑,一时间竟然无法开口反驳。
刘穆之看到慕容兰的表情,叹了口气:“你的族人们,并不无辜,他们都程度不同地参与了慕容氏燕国这几十年来的战争,虽然受了罪,吃了苦,但也是几乎人人手上有血,有仇,这回国破家亡,还能保全性命,已经是寄奴的恩德,以后的余生,如果想留在中原,就得想办法多出力,赎回自己的罪过了。”
“害你们到今天这地步的,是天道盟,是黑袍,是斗蓬,现在黑袍已经败了,但是斗蓬还在,你们想报仇,想打破那个什么圣树的诅咒,就得击败斗蓬才行。这不是拿你们到前方充军当替死鬼,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