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地一声巨响,燃烧着的城门,重重地倒下,不过,不是向着城内倒下,而是向着城外的方向而倒,原本聚焦在城门前,密密麻麻,挥舞着手中兵器的天师道战士们,不由得向后一退,毕竟,浓烟和火焰向着自己扑面而来,闪避这些对自己造成伤害的东西,是人的本能,超过了一切的宗教狂热。
而透过烟雾,刘裕也看得真切分明,城门口围着起码三四千的重装战士,与那些身无片甲,只着布衣的炮灰们不同,这些是真正的精兵锐士,不仅肌肉发达,体格粗壮,手中的兵器,多是精铁打造,而且身上都穿着铁甲,即使是一般的晋军官兵,也没有如此精良的装备,甚至说,跟北府军战士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围在城门前的五六百名妖贼战士,更是身着重甲,全身裹得跟铁罐头一样,而甲片之上,还挂着各种黄色的符篆,有些已经被箭矢射中,扎在符篆之上,他们人人手持一面厚木板做成的大盾,上面已经钉满了箭矢,靠了这样的防备,才有顶着城头的弓弩射击,强攻城门的实力。
而在这些铁甲战士的身后,一个身长近九尺的巨汉,手持一把开山巨斧,全身的铁甲之外,还裹着一层熊皮,格外地醒目,他的全身上下,盔甲几乎都是一件整体,连脖颈处与胸前的甲板,都被焊在了一起,头盔也是全封闭式的,只有两只眼洞后,一双血红的眼睛,凶神恶煞般地盯着城门,与刘裕隔了百余步的距离,四目相对,除了妖贼大帅姚盛,还能是谁?!
刘裕健步如飞,直接从浓烟与火焰之中,冲向了稍稍后退的天师道重甲士兵们,他的左手拿着一个罐子,那是在刚才的冲锋之前,拎来油脂桶的军士们,顺手放在每个人面前的,伴随着刘裕的冲击,罐子狠狠地砸向了这些天师道众们,他们连忙举起了盾牌抵挡,只听到“呯”地一声,罐破汁溅,一股强烈的刺鼻味道,伴随着黄烟四起,染得这些军士们满盾满身都是,城头的军士们开始大叫“是硫黄,是硫黄罐!”
姚盛的脸色一变,厉声道“落槊,防守,盾阵!”他的手下们如梦初醒,停止了后退,把盾牌往地上一顿,两百多枝长槊,从盾后伸出,架在盾牌或者是前方战士的肩头,槊尖寒光闪闪,直指刘裕,哪怕这位北府战神如天神降临一般,如果正面撞上这密集的槊林盾阵,也会给刺个透心凉。
但是,几乎与此同时,只听“呯呯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跟着刘裕冲出城门的百余名北府军壮士,也都纷纷把手中的硫黄罐力掷出来,坛坛罐罐满天飞舞,带着战士们全力冲刺时的巨大动勇,狠狠地砸到了天师道军士的盾阵与盔甲之上,守在门口这一线的五百余名持盾战士,几乎人人身上和盾牌面上都沾满了硫黄。
城头檀凭之的声音厉声响起“火箭,射!”
刘裕头顶的空中,一阵阵的灼热划过,空气似乎都在燃烧,这些火箭,先于冲刺的刘裕,击中了那些沾满硫黄的盾牌与铁甲,顿时,刚才还不动如山的天师道盾阵,顿时就腾起了熊熊的火焰,五百余人的方阵,几乎就在瞬间成为了一个冲天的火球,所有的盾牌,都在燃烧着,盾后的战士们,个个焚身烈火之中,爆出恐怖的叫声,精铁长槊,落得满地都是,而刚才还持着他们的主人,则是在烈焰之中翻滚,哀号着,垂死挣扎!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城门前的局势起了惊天的逆转,本来即将攻进城中,如同蚂蚁一样密集的人群,顿时被火海所吞没,不仅是这个门前的方阵几乎尽数着火,连带着周围的那些普通妖贼们,也都有不少身上燃着了火焰,在盾阵中间与后方,没有马上全身尽燃的士兵们,扔掉了手中的兵器,向后抱头鼠蹿。
这时候什么长生不死,心诚则灵的鬼话,都比不得热浪扑面,烈火焚身的恐惧来的直接,一切的军纪,教规,都比不过生死存亡前的动物求生本能,刚才如潮水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