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转身出了大雄宝殿。
“草民接旨,谢吾皇隆恩。”
已经走到院子中的朱棣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声音,回头看了眼大雄宝殿,那尊观世音菩萨佛像依然低眉,但好似没有了厌倦,嘴角隐约有着笑意。
十年之账,一朝结清,朱棣心中也不胜畅快,神色放松,连带着脚下都虎虎生风,走出内院,对郑和招招手,
“回宫。”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前门门口,铁凌霜依然站在门槛上,不闪不避,和她对峙的纪纲却早已退开,恭敬的守在门口。
“今天岁除之日,还站在寺庙门槛之上,你自己不积德行,也不为你的姐姐考虑?”
大门门槛,是风水宝地,家里的神物,专门辟邪挡灾,可是脚下的鞋子,确实低贱污秽之物,小孩子踩门槛,那是要被父母拖到神灵牌位前狠狠教训一顿的。
站在门槛上的铁凌霜从来不是能吃亏的人物,被朱棣以长辈的口吻教训,更是怒气上脸。
她侧身瞥了眼朱棣和他身后的郑和,冷笑到,
“你也不积德行,还不是高坐龙椅,万人之上,今天还跑到这里施德,可见你的德行是拿来用的,不是修的。”
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
朱棣面现怒色,心中却并没有太多的怒气。
君子性非异,擅假于物。
自己身为皇帝,广施恩德,泽被苍生,可这些美德,自己身上到底有没有,他自己很是清楚。
不过,此人未进大殿,却已经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此来是来施恩的,果然聪慧,比之她面有忧色的姐姐还要有灵性,可惜不好压制,要好好想一想,怎么才能让她在大明一朝服服帖帖。
“哼!”
朱棣冷哼一声,对纪纲招了招手,三人一路向皇城方向走去。
走了一阵,已经转到了大街上,朱棣回身对纪纲吩咐到,
“你去安排四名锦衣卫,要好手,有家小在京城的人,让他们到武英殿等朕。现在就去。”
“是。”
纪纲领命而去,朱棣脚步放缓,悠悠的在大街上散着步,还低声的向郑和问到,
“你到过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回皇上,宝船队到过西方最远的地方,那里有一片红色的海洋,当地的人称为红色大海,从那里到大明,走海路,一路风平浪静,也要一年多的航行。”
“那里人多吗?”
“很少,那里相较于大明,还在土耕火种,一片荒瘠,寻常人家,只能凿石为斧,狩猎为生,饥一顿饱一顿,年过三十,即是长寿。”
朱棣不再说话,缓缓前行,不多时,已经到了皇宫正门洪武门的不远处,没有进门,反而转到了皇宫西侧,要绕到后门。
皇宫西侧第一家,就是汉王的府邸。
这里一个多月前,这里的主人被抓走,不知所踪,然后没有多久,就被某个猖狂之人闯了进来,一顿刀挥斧劈,砸的稀碎。
事情过去不久,失踪了好些天汉王朱高煦被人在西郊的乱山间发现,据说发现的时候,已经饿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是一个好心的农夫将他背回家里,灌了两碗小米粥,才勉强能够说话。
挨了闷棍,又被囚禁在黑暗地底的汉王回府后,好生将养了几日,才能起身,跑到皇宫内哭的昏天黑地,要父皇帮自己主持公道,抓住罪魁祸首,然后碎尸万断。
言语之间隐约指向,自己的太子大哥,是背后之人。
朱棣愤然大怒,指着汉王大骂,说你的大哥,现在还重伤昏睡,躺在鸡鸣寺中由姚广孝调养,抓走你的人是天竺的和尚,已经都死了,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
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听说在金陵的天竺人,不论好坏,不管身份,一概被汉王的手下驱逐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