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脸。
自己做了叛臣贼子,为人不齿,虽说被永乐帝封了个六品小官,朝会都是背靠着大门口喝冷风,自知终生再难寸进,只能将一腔期望放在儿子身上。
看着面前的儿子,俊美风采,文质彬彬,又有一身好武艺,可惜担着自己这个叛徒之后的名头,再加上始终不肯放下手中那柄铁铉的银枪,人见人避。
文人清流是别想了,动动笔就能把你写的想死,只能从军了。
好不容易打点上下,腰弯的都快断了,替他捞了个小小差事,期望他以后在军队里一步步走上去。
这才一个月不到,今天酒醒了,看见他只是在床上躺着发呆,好奇问了声,没想到只有轻飘飘一句我官辞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秦松桥长叹一声,眼看儿子无心为官,将来肯定无缘治国,平天下更是遥不可及,这身修了也无用,只能从齐家开始了。
“能跟父亲说说,辞了官职,要做什么吗?”
低头一礼,秦扶苏轻轻的说到,
“儿子想出去看看大好河山。”
得,齐家还没张口,人就要跑,胸口又是一阵烦闷,看着对面儿子嘴角翘起,秦松桥强忍着没有拉下脸,
“咱们家还有些积蓄,你就算逍遥一生也行。不过,你今年二十五岁了,是不是?”
“是,二十五了。”
祠堂里一片沉寂,门外一阵凉风吹过,差点被装傻的儿子气的跳了起来,秦松桥耐着性子,看着秦扶苏,
“为父是说,是不是,先成个家?”
秦扶苏眼睛眯起,沉默的望着地面,秦松桥咬了咬牙,轻声说到,
“十年了,别等了。”
儿子对女人从来不假辞色,秦松桥心里清楚明白,就是因为那柄银枪。
当年自己夫人,将秦家祖传下来的紫玉鸾佩作为聘礼,放在那小姑娘手掌心。铁铉也将他的祖传双枪中的雪蛟画眉作为回礼,亲手交到儿子手上。
儿子三天两头跑到铁府中,说是看自己小媳妇,彼时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眼看就是一对神仙眷侣。
奈何天下大变,奈何铁铉公一身铁骨羞煞自己。
济南城破,火海滔天,小姑娘十年音讯全无,多半香消玉殒。
儿子表面随和,但心思重,主意也拿的定,万事从来不说出口,可认准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眼看着推了一桩桩婚事,在这祠堂里跪了不知道多少次,就是静静的跪着,任凭荆条加身,只有一脸平静。
十年来父子二人第一次把话说开,试着去安抚对方,儿子倒是把自己心结解开了,自己作父亲的,也只能忍着痛,要抽去他胸口的那根刺。
“别等了,十年了。”
“父亲愧对铁家,每次见了霜姑娘,都远远躲着,头都不敢抬。”
“等父亲到了下面,去给你铁叔父赔罪,任打任罚。”
“可你还年轻,还有大好前程,听父亲的。”
“别等了。”
秦扶苏端正起脸色,看着对面也忽然正襟危坐颇为紧张的父亲,恭敬的回到,
“不等了。”
“真的?”
“真的。”
大喜之下,秦松桥喜形于色,跳起来,手指摩挲着开始盘算起来,
“王家的女儿不错,李家的也好,周家的那个据说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明天父亲就去找最好的媒人,多给些礼钱,肯定给你娶一房贤妻。”
跪坐在地的秦扶苏叹了口气,看着着急上火的父亲,轻喊了一声,
“父亲。”
“怎么,你要反悔?大丈夫一言既出,怎可”
“不是,疼。”
吹胡子瞪眼的秦松桥忽然满脸羞愧,绕道秦扶苏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