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玠没有躲避,他只是执拗的想看清楚。可突然耳边传来嗖地一声,几支羽箭插中了魁尸的肩头和手腕和腿部,那青木制成的箭通体碧绿,扎入魁尸之处的创口闪动着盈盈绿光。
他眼前熟悉的面容侧过头去,死死看着那箭来的方向,向后退了几步,便用极快的速度朝着身边的树林跑去,隐入林荫之中。只留下了过脚之处那点点结冰的足迹。
“子珊!”卫子玠刚要起身发足朝那个方向追去,栗歆筠便冲回来拦住了他。
“或许你很难理解,那东西已经不是你妹妹了。”
“怎么会?我看的很清楚。那明明是她的身体,她的面孔!如果他不是子珊,还会是什么?”
“咴——”刚刚恢复平静的夜空中传来一声马啸,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那声响引的众人无不侧目看向刚才箭来的方向。
一行差不多二三十人的队伍在一个骑马的人身后,伴着马匹的特有的喘气声和蹄铁碰撞的声音渐渐从背着月光的阴影中一点点探了出来。
那是一匹白马,高大骏威,皮毛在夜空中反射着光彩,只见点点微芒。那马上的人手执弯弓驭马缓缓走入月光之下。
他身后的行伍整齐划一的青色皮盔格外引人瞩目,他们的头盔上都有一对龙角,面部盖着龙脸型的面罩,双腿和身后一共挂着三个龙鳞纹装饰的箭袋,里面用五色鸟羽区分装饰着五种不同的箭矢。手中持着高过人身的雷橡木长弓,那些弓都被漆成了青木色,在弓的准星处装饰着一个精巧的龙首,盘着两侧弓身蜿蜒而上,在末端龙尾处,便是弓的结弦点。而他们的双手的手腕上装着龙爪形的小弩,列队而来,宛如群龙出海。
这样的装束,霖箬十分熟悉——那是青帝军的流羽营。
而领头那人,胯在白马之上,随着渐渐接着才露出全貌。
他面孔苍白,眉眼如炬,额头的正中有一个十字形的伤疤。嘴唇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鲜红。
身上的那件白底雪号鸟绒披风让兄弟两互相使了个颜色,那可是瀛洲最御寒的材质。单单是在披风外面幼鸟的绒毛团成一圈纹路在霖箬眼中看来,便已是万金之数。
而那披风上的红色鎏金绣线月光下格外耀眼,那些绣线玲珑突兀,并不像普通刺绣一般一旦绣上便会塌入布中,而这些绣线仿佛让那些绣样活活地立在披风上,就像是一种雕塑。而伴着马的行进,这些绣样就在轻微的外力作用下,轻轻的动着,那些针头线脚原本所在的位置被绣线折射出的光芒不着痕迹的全数盖住了。。
“是浮光雀尾。”霖忆对材质的熟悉,让他低声地对霖箬说出了那绣线的名字。
“那种生拔了火鹮翅尖上唯一的一片羽毛捻的那种线?”霖箬太惊讶了,若霖忆说的是真的,这一件披风已是一座占地十亩的庭院之数。
那人举起拿着弓的手指着栗歆筠,食指上一只硕大如鸽卵的海蓝石金戒立刻吸引了瞬莹的眼光,引得她一阵艳羡。那颜色纯粹深邃,如同将一泓最洁净的海水圈在了关节上。
“这起码又是万金。”霖忆有些没好气地低声道,“哪里来的土财主?这么廉价的审美。居然和流羽营在一起。”
“我觉得挺好的呀,那戒指真漂亮!”瞬莹说着,女人终结是女人。
“木人……刚才那东西是什么?和海客渡的事情有没有关系?”那白马上的人理了理身后的披风才开了口。
霖箬才看清楚那披风上的纹样,心中顿然觉得这身价值连城的行头也就理所当然了——那是一只三眼狐狸,即便是绣的,也抵不住那双狡黠的眼正盯着绣纹上的团钱树,拨拉着两爪间的金色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