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的她,总喜欢穿一件动漫大t恤,骑着自行车满学校赶课、赶活动。和那些争着要与他合影、留联系方式的学生不同,她带他去山顶,坐在秋千上,望着落日下的萨瑟塔和金门桥,问他。
“你既然那么能干,为什么只服务有钱人?”
“因为他们能埋单,我赚钱,合法、合理。”
“合法、合理,就是对的事情吗?”
“什么是对的事情?”他问得漫不经心。
“我不知道。”她突然踩着地,停下秋千,“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赚钱的公司,有没有可能,做一家不太一样的。”
他跟着她停下,好奇地看着这个奇怪的女孩。
“比如说?”
“比如说……经世济民。”她思考得很认真。
噗,他差点把前一晚的夏威夷披萨喷出来。你以为自己是神仙么,那么高尚。
可奇怪的是,那时他手下几千人,谈几个亿的合同,不可一世得连命运都不信,却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中了。
她的生命,有他向往的开阔和自由。
他偷偷看着她在秋千上荡漾的侧影,太平洋的海风吹过,她的长发,像风中起舞的精灵。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好像看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个女孩,那时,他的名字,还不叫顾岛。
没想到时隔七年,当他们再次相遇的时候,他又有了那样的错觉。
江边传来几声沉闷的汽笛。
顾岛弹了下烟灰,把小野从脑海中弹走。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因为有人告诉过他“这个世界只有两类人,被记住的,和不被记住的。”
他要做那个被记住的人。
“叮”的一声,微信里多了条未读消息,是蒋黎。
“陆已留置在京,活动受限。”
顾岛冷笑,永远不要小看一个女人。
一边想着,身后有人拿了他的烟,掐掉。
顾岛没有回头。
不用看都知道,是李医生,此刻他肯定一本正经、苦大仇深地立在那里,像上帝一样。
“你还是习惯住酒店。”李医生在离开顾岛一米外的空地坐下。
顾岛耸耸肩“我没有家。”
李医生嗖得一下,把羽绒服拉链拉到顶,不小心把刚要打出的喷嚏又咽了下去,鼻子顿时酸得像被人揍过一样。他不明白,顾岛怎么能在这种鬼地方坐一晚上。
“大学的时候,我以为医学就是科学,科学做不到的事情,就是生命的极限。但是这一行做久了,我才明白,科学没有奇迹,但生命有,因为生命有牵挂……”
“好了,老李,你那么要命的人,一清早来这里吹西北风,不是为了专程给我送鸡汤的吧。”顾岛撇来一眼,冷冽地说,“检查结果出来了?”
李医生蹙了蹙眉“你要不要先进来点?”
“我听得见。”
臭小子,又打岔,你明知道我是怕你掉下去。
可是李医生不再说什么,像顾岛这样固执却冷静的病人,医生能做的并不多。
沉默小片刻后,他终于开口“检查结果……不太好。”
“多久。”
“乐观的话,两到三年。最坏的结果……可能一年。”
顾岛冷漠地望着江面。
母亲和远房表舅都死于渐冻症,所以几个月前,当他拿在手中的笔偶尔会莫名其妙掉落的时候,他去做了基因检测。检测结果显示,他的确携带sa基因,所以这些症状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也患上了渐冻症。
确诊那天,他怕的不是死,是时间不够用,因为他还有未了的事情,但蒋黎的突然到访,却是老天头一回顺了他的意。
如今对他而言,一年,本就在计划之中,刚刚好,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