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我相信您心中的信仰一定是具体的,独一无二的,也很仰慕您的信仰,或许这就是您能够作为引路人开启这片宝藏的原因吧。”
阿旺德措却摆了摆手“不,我的娃儿,我并不是神明,我是一个普通人,我九岁的时候还想着将来会和我的父亲一样在草原上过着游牧的生活,我的妻子会捡牛粪贴在墙上晒干,而我的每一天里都离不开酥油茶,但你看,时代变了,或者说环境变了,那一次我开始意识到,成为一个我想象中的普通人也是很困难的,我和他们在深山里受困的时候,我能感受到的只有冰冷,因为食物早就没有了,它们和桑多卓玛一起坠下了山崖,我们只能吃冰,吃到手脚和胃里都是冷的,所以……娃儿,信仰往往都是后来才有的,是我们对幸存的一种感叹罢了。”
在ai系统自动语音识别的东西,苏澈也在录音和手写记录阿旺德措的话。
不过他本子上记录的主要是关键词。
他听完这段话后,不由好奇的问道“那您能够带领大家走出山脉,后来又带领丰碑小队的大家去点燃相位坐标,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您吧?”
阿旺德措闻言后陷入了回忆,他缓缓说道“是的,的确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我,在那样的环境里,我的全部希望都已经和我的身体一样冰冷了,我不再相信神明是庇佑我的,因为它没能叫醒小梅和山子他们两个,他们是队伍里最有经验的攀登者,即使在没有设备的帮助下,他们也能找到回家的方向,可我做不到,当所有人都以为我能做到的时候,我其实什么也做不到,娃儿,你有过备受期待,但其实自己内心却一点底气都没有的时候吗?”
苏澈很坦诚的点了点头“有的。”
“哈哈,那很好,娃儿,那会帮助你成长,让你认清自己,就像很多很多年前,第一次大灾难到来的时候,我们一家和桑多卓玛一家,两家人被困在大雪封山后的草原深处的时候,我的父亲和兄弟坚持要走出去寻找生路,可我的母亲更希望等待救援,于是他们把我留下来,作为两家人里唯一的男人,我在夜里站在高处听着狼群的嚎叫,满心期待着父亲的归来,结果……就这样等了一个月,回来的只有我的哥哥,和我父亲失踪的消息,那一刻我是绝望的,我的母亲也染了重病,我的妹
妹也昏迷不醒,似乎是这里的悲伤气息让狼群觉得它们的机会来了,那一晚我和我的哥哥以及桑多卓玛三个人手举火把,背靠着背,与狼群战斗,结果是,我的哥哥为了救我被狼群咬死了,但我和桑多卓玛活了下来,我们也都受了伤,到了黎明时,当我以为我们也会沦为食物的时候,桑多卓玛指着东方说,她看到了救援的车队,那一刻,我如在梦中,但我知道,我不能死,事实是,我也的确活了下来。”
阿旺德措掀起上衣给苏澈看了一下,在他腰背上还留有狼群撕咬留下的伤痕。
有一块小娃儿拳头大的地方是残缺的,苏澈不禁问道“这里……是被狼群咬掉了吗?”
阿旺德措点了点头,他笑着,拿着烟斗,深吸了一口道“是的,在我把匕首扎进头狼的心脏的时候,它也从我身上咬下了一块肉,那种疼一直伴随着我,也就是那种疼让我在雪地里没有睡着,我醒来了,才带着大家走出了大雪山。”
苏澈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听着这故事,不由的心中对老人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但他不解的是,在阿旺德措已经带领工程队顺利的完成了勘探工作后,他为什么又要主动请缨带领丰碑小队冒着更大的生命风险去点燃向位信标呢?
苏澈的这种不解不单纯是因为他不理解阿旺德措的奉献精神的由来,而是根据当时的报告显示,是否能够点燃向位坐标并不一定影响开元三号星域火箭的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