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太守张鲁,字公祺,出身于道学世家,其祖父便是天师道初代天师张道陵。
张道陵生于汉光武帝建武年间,本是儒家子弟,博通五经,于天下享有盛名,后弃儒从道,隐居蜀中,立天师道,广纳子弟,传承至张鲁已是第四代。
由于张鲁之父,二代天师张衡早逝,天师道教权遂被教中张修所把持,在刘焉入蜀,总揽大权后,张修归顺刘焉,获封别部司马,更攻杀汉中太守苏固,称霸一方。
张鲁一脉自不甘心,其母亦修习鬼道,更兼姿色出众,与刘焉往来甚密,因而张鲁渐掌兵权,并趁势袭杀张修,独霸汉中。
在张修掌管天师道之时,改天师道为五斗米教,在汉中建立起的奇特政权,张鲁沿袭了张修的做法,甚至更加激进。
汉中郡内少置长吏,以教中职务代之,初入教者称之为“鬼卒”,进者唤为“祭酒”,以祭酒分掌各地军政,其中领头者为“治头大祭酒”,共奉“师君”张鲁为尊。
张鲁自订律法,宽刑简政,以鬼神之说劝民向善,设义舍放粮。
汉中本就财富土沃、四面险固,在这乱世之中犹如世外桃源,这奇特的政权又给了不少流民活下去的希望,聚民无数,一时间,张鲁声威颇盛,即便是刘焉也不敢小觑于他。
但声威如日中天的张师君此时也极其的烦恼,汉中再是富足,再是险固,终究不过一郡之地。张鲁很明白,一旦离了刘焉,仅凭汉中之地,他抵抗不了朝廷的攻伐。
以往这一点并不需要担忧,虽然说出来很不齿,但张鲁与刘焉的关系也不是一般人能动摇的。再加上张鲁于汉中声名不小,刘焉若不想蜀中动荡,也不好轻易招惹张鲁,两人可以说是非常亲密的合作伙伴。
可这一切建立在刘焉信任张鲁的基础上。而刘焉有多信任张鲁,他的几个儿子就会有多恨张鲁。留在成都的那位别部司马刘瑁倒也罢了,性情懦弱,也不受刘焉待见,加上张鲁刻意笼络,两人之间并无什么冲突。
但这从雒阳而来的三位公子就不同了,中郎将刘范身为长子,身份使然,再加上通习经传,礼仪无可挑剔,对张鲁倒是颇为礼敬。可刘诞、刘璋两人几乎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想想也是,不管是自愿还是被抛弃,他们被自家父亲遗留在雒阳,时刻面临着被拿去祭旗的风险。如今好不容易得脱樊笼,结果却发现父亲在外偷情,信重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情人之子,这换谁也忍不了。
“师君,已经安排三位公子歇息,他们带来的人也都查探过,并无异常。”
张鲁沉思之际,功曹阎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看了看门外的阎圃,张鲁颔首道“无需多礼,进来说话。”
阎圃大步走了进来,苦笑道“师君,看来那位并没有冒险前来。”
“邀请函本就是尝试,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他若是真的来了才算怪异。”
“若他真的来了,师君又待如何?真的要对那位动手?真的能动手?”
张鲁一愣,阎圃的问题让他无从回避,又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似乎真的没想过,假如李澈应邀来了汉中,他是否能下定决心圈禁乃至诛戮这位朝廷二号重臣。
最终,张鲁将问题抛了回去“阎君认为呢?”
“此前不便多言,而在此处,下吏请师君多多防备那些进言谋害车骑将军之人。”阎圃神情一正,肃容道“当今天下十三州部,朝廷已有其九,仅余荆扬的袁太尉、南部混乱的交州,以及蜀中的刘牧伯仍处独立。
其中交州混乱偏远,暂且不提;袁太尉与朝廷可谓势不两立,但刘牧伯呢?他真的会与朝廷一直对抗下去吗?”
“这……”张鲁瞠目结舌,想了想刘焉平素为人,他苦笑道“恐怕不会,刘牧伯……多谋好利而寡断。”
“正是,刘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