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南阳郡亦是波云诡谲,南阳朝廷的官僚们或多或少的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最为直观的感受,或许便是侍中蔡邕等天子近臣之间的来往愈发密切了,这些铁杆的“皇党”会密谋些什么,几乎所有人都能猜到一二。
无非便是针对那位在南阳朝廷权倾朝野,坐拥二州的太尉袁本初。
而就在昨日,袁太尉向天子提出了一个请求——请天子纳他的同族侄女为妃。
当时,大殿之中便是一片寂然,刘辩紧抿着嘴唇,双眼中尽是即将迸发的怒火,若非侍中蔡邕以“不敬”为名喝退了袁绍,刘辩恐怕当场便要发作。
二人本就是虚与委蛇,保持着明面上的君臣关系,背地里是何想法基本都是心知肚明。袁绍突然打破默契,提出了近乎无礼的要求,这一信号实在太过危险。
自今日开始,天子便以染疾为由不再主持朝会,几乎将朝会大权拱手让给了袁绍。朝堂彻底成了袁绍的一言堂,政令皆自太尉府而出,虽然袁绍仍然进宫向天子汇报政务,不改恭敬之态,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天子已经不准备与袁太尉合作了。
“是何人让明公在大殿之上提出这等要求?在下请斩此人,以儆效尤!”
荀谌罕见的愤怒了,本就是极其脆弱的关系,袁绍身为势大的一方,又不得不倚靠天子,那就该收敛爪牙,岂能强硬逼迫,一拍两散?
郭图的脸涨成了酱紫色,荀谌又岂会不知是何人撺掇?这般指桑骂槐,显然是对他不满到了极致。只是理亏之下,郭图也只好闭口不言,任由荀谌发作。
而袁绍的面色也有些难堪,虽然此事是出自郭图的提议,但他也确实很心动。
只是因为这段日子实在太难熬了,素来心高气傲的袁绍在雒阳之时都没有这般低声下气过。如今权势远胜往昔,反倒是更加如履薄冰,在面对天子时恨不能极尽谦卑之能事,以向天下人证明自己的忠诚。
虽然从利益角度并没有损失什么,甚至还有不少收获,但袁绍的自尊心却受到了极大的折磨。他向往的权臣之路不该是这个样子。
在原历史线上,袁绍拒绝了迎奉天子的提议,原因便是“今迎天子,动辄表闻,从之则权轻,违之则拒命,非计之善者也。”
若非袁术一通胡乱作为,导致袁氏成了过街老鼠,袁绍又岂会捏着鼻子迎奉刘辩?
长期压抑的情绪通过郭图的提议得到了释放,在大殿之上当着百官的面向天子逼婚,这才是权臣之能,这才是霍光之风!袁绍在这时才真切的感受到他才是这个南阳朝廷不可或缺的存在,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只是这种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在看到刘辩那双直欲喷火的眼睛时,袁绍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是有多逾矩。
或许是长期这种不正常的君臣关系相处下来,让刘辩潜意识也有了一丝幻想,当袁绍亲口打破这一幻想时,刘辩心底涌上的第一份感受却是被背叛的痛苦。
发现自己做了蠢事,袁绍心乱如麻,而当蔡邕站出来呵斥他的时候他也恰好借坡下驴,向天子请罪告退。
只是这份裂痕却已无法弥补,温情的遮羞布被撕得粉碎,君臣之间的对立也彻底明朗化,此时的袁绍不得不开始考虑,如果刘辩彻底的不合作,他又该何去何从。
如荀谌所言斩了郭图自然是不可能的,郭图也是颍川名士,是代表着相当大的一部分力量,若是贸然将之诛杀,袁绍恐怕要失掉不少支持。
再加上郭图素来会揣摩他的心思,比起贪婪狂悖的许攸、严肃认真的荀谌,郭图无疑是更为顺心之人。
是以面对荀谌等人的怒火,袁绍也只能劝道“事已至此,还请诸君以大局为重。如今局势尚未明朗,天子不容有失啊。”
逄纪使个眼色稳住荀谌,拱手道“明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