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举制有非常多的名目,如孝廉、茂才等常科,贤良方正、贤良文学等特科,名目繁多。
但其重德甚于重才的特点还是彰显无疑,其中孝廉便是常科中最为稳定和光明的一条路,也是为人所知最广的一条路。
换句话说,在汉朝做官,你可以没多少才能,可以只是书呆子,但是一定要有“德行”,而这个“德行”哪怕是装出来的,你在大众面前也得装的像一点。
是以世家子弟大多爱惜羽毛,精于养望。所谓屡征不就、屡拜不从,所谓折节相交、礼贤下士,再来几个公认的名士一顿吹捧,这事儿也就算成了,等到成年,自然而然的就能入仕为官。
这其中面子工程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点,哪怕你背地里十恶不赦,忤逆不孝,明面上也要符合儒家的道德规范,这也是让举荐你的人面上好看。
然而林子一大,什么鸟都有。袁公路就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世家子,所作所为不加遮掩,他的恶名在民间也可谓是家喻户晓,若非看在袁氏面子上,他又强自按捺了一段时日,装出折节的样子,他连入仕的可能都没有。
在袁绍等人眼中,袁公路是一个异类,袁绍也从来没有把自己这个兄弟放在眼中。
如袁隗的断言,袁绍看似礼贤下士,实则高傲无比,便是谨慎本分、仕途稳步上升的袁基都不在袁绍眼中,更别说袁术这个基本与最高层无缘的嫡次子了。
如今这个不学无术的异类,却一脸诡笑的告诉他,他早就料到了这些事,所以早早做好了准备,这让袁绍陷入了极大的震惊。
料到何进败亡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朝中明眼人都清楚,何进与汉室已经不可能共存了,败亡是迟早的事。
但是如袁术一般,准备趁火打劫,做下大事的人,朝中恐怕并不存在。
从袁术的语气中袁绍已经明白,袁公路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假借诛宦之名,准备行不臣之事。
“你怎敢如此大胆?你这是陷袁氏于绝境!”袁绍指着袁术怒斥道。
“大胆?我倒觉得是你们太过缩手缩脚!”袁术拍案而起,挥袖大声道“汉统衰微,乱象频起,何遂高一介屠夫之辈,都敢窥伺神器,还不就是欺负孤儿寡母?
吾族四世公辅,为何不能代掌权柄,行伊霍之事?天子与太后失德,海内鼎沸,正当有大臣拨乱反正!昔者伊尹逐太甲,霍光废昌邑,不正是如此?”
袁绍气极反笑道“袁公路,就凭你也敢自比伊尹、霍光?”
袁术冷笑道“为何不敢?尔等缩手缩脚,让一介屠夫专美于前,有失吾族之望,诚为可笑!所幸天命在吾,何屠夫事败身死,正合吾之所愿!且先稍待,等吴匡那莽夫把局势搅得再乱一些,吾自会出面拨乱反正!”
仿佛配合着袁术所言,只听见南宫朱雀门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袁绍面色骤变,而袁术却是笑得愈发肆意了“你看,吴匡此时应该已经攻进了皇宫!一个数次流离的君王,还有什么资格为万民主宰?
依吾之见,渤海王正合即位!此亦为先帝遗愿,名正言顺啊!”
事已至此,袁绍也冷静下来,冷冷的道“你凭什么认为你能掌控住局势?”
袁术冷笑道“皇甫嵩病了,他没空出来主持局面,公卿们都随着天子跑了,而吾曾经是虎贲中郎将,你说虎贲们这时候听谁来主持?有了虎贲们,吾自然能尽收禁军之心!”
“你对槐里侯下手了?”袁绍一怔,不敢置信的问道。
袁术轻笑道“不不不,只是皇甫嵩无兵无权,他素来重视名分,这时候自然不会出来添乱。”
“你没有公卿们支持!”
“公卿们也不支持何屠夫,但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们还是忍了啊。”
见袁术越发志得意满,袁绍叹了口气,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