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沈馨还站着。
细雨沾湿了她的睫毛,眨眼间湿漉漉的一片。
她垂着眼,心底有些疼。那痛感并不明显,隐隐约约的,像是绣花针的针尖偶尔刺了一下,严重些也不过是冒一颗血珠而已。可是,唯有沈馨自己知道,哪里是再也不会有人触碰的悸动。
也许此去经年,她站在车狮国女子最荣耀的地方,看着这山河壮阔波澜不惊,连她自己都会忘记曾经在庆王府门口……对着初次相见的男人怦然心动的感觉。
但此刻,那痛感轻微,却真实。
言笙唤他秦涩,气急败坏、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是一只被娇宠着的猫儿,理直气壮的。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言笙是被这个男人宠成这样的……西秦最尊贵的皇子殿下在她面前如此屈尊降贵,她自是可以将这天下权贵都不放在眼里。
男子为天。母亲一直都是这么教育的,纵然父母感情很好,却也从未在人前这般“失礼放肆”过,母亲总略带谦卑的温和着,唤父亲为“老爷”。以至于她一致觉得,相敬如宾便是生活最美好的样子。
原来还能这样……
当着面哄你,由着你发脾气,不惜将自己的尊严搁下,将你高高捧起,然后仰望你……
言笙……你同我说待得往后母仪天下再无人能胜我风采……可是言笙,你知不知道,在你身上我隐约明白,有些人纵然只是一个商贾之女,风采也能胜得过这天下女子至尊。
世人只以权位衡量高低贵贱,唯独有些人,早已跳脱在权势之外。
“沈小姐。”小糖姗姗而归,看到了院门口沉默的沈馨,“沈小姐这是回府了?奴婢送您……”
她快速整理好情绪,微微仰了头,习惯成自然的一个角度,恰到好处的笑容,“不必了。你家小姐院中人少,你去伺候着吧。我认得路。”
细雨如雾,雾色里的女子像是一副上好的江南水墨画,温柔,优雅,带着大家千金的风度,的确是最适合站在帝王身边的人。
“那您慢走。奴婢便失礼了。”小糖欠了欠身,目送着对方离开。
……
这两日,朝堂之上为了将军府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老臣大多胆战心惊,劝陛下从轻发落——毕竟,将军府不说这些年树大根深盘根错节,就说他重兵在握。
此刻车狮帝都的安宁,不过是事出突然,消息还未传到军营罢了,若是传出去……彼时,谁能保证不发生一点什么?
自然,也有年轻气盛的激进派,觉得这些年将军府实在是持宠而娇目中无人得很,甚至目中无陛下,其罪罄竹难书,若是不借此机会扳倒将军府,怕是以后更加有恃无恐变本加厉。
皇帝看着满朝文武只会打嘴皮子架,竟是无人能拿将军府如何,气得天天在御书房大发雷霆。而皇后锁了寝宫大门,生生将一国之后的寝宫变成了冷宫。
宫中下人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没多久,陛下宣布立庆王为太子,命太子监国。安歌开始变得很忙,日日早出晚归,很少能在庆王府见到他。秦涩也不闲,却不知道这位他国皇子殿下在别人帝都作什么妖作地如此风生水起。
言笙却隐有猜测——半月过去了,朝中争地面红耳赤,将军府势力在一日日地争论中逐渐被妖魔化,而实际上,他们担心的那些完全没有发生,将军府势力就像是被掐断了所有的消息渠道似的安静如鸡。
又过了两日,车狮收到西秦十三殿下书信,这封据说“被十万里加急跑死了无数匹马才送到”的书信里,西秦瑞王言简意赅地表述了该国晗月公主在帝都以车狮秘术谋害言王府嫡女瑞王府准王妃企图进一步陷害瑞王爷本人这样不可饶恕令人发指的事情,最后言辞犀利地表示,车狮国若是不给个交代,那西秦也不必顾念往日情谊了……
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