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妃宴请，是大事。

虽说同为王妃，但皇室正统子嗣的正妃，定是要比四大王府的正妃隐隐高上一头的，何况，还是呼声最高的贤王妃，若是没有意外，对方可能就是下一位后宫之主。

加之这位王妃虽说平日里也有妒名在外，但这是自个儿内宅后院，对外却是完全挑不出刺儿来的周全，是以，人缘一直都不差的——毕竟，哪家后院没几个惹人厌弃又除不去的“小狐狸精”？

于是，这点不足为道的小“缺陷”反倒令这位贤王妃看起来没有那么高高在上，多了几分亲民的气质。

言王妃一早就起了，梳妆打扮少许用了一些早膳之后，便来了言笙的院子，却被告知，自家姑娘刚起身，还在洗脸梳妆，言王妃皱了皱眉，没说话，耐心地在屋子里头等了。

里头偶尔传出一两句说话声，听不大清晰，却也听得出轻声软语的，一个带着明显的睡意撒着娇，还有一个，声音也比之前听到的多了几分温度，带着些明显的纵容。

总之，和自己之前听到的，实在有些大相径庭。

窸窸窣窣的响动里，声音断断续续，外头走进来的少年，怀里抱着只猫儿，他低着头耐着性子抚着那柔顺的毛，低着的头眉眼柔缓，进来后发现有外人，抬头看了一眼，又不咸不淡地低了头，去端一旁地上一只精致的食盒。

半点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这些日子倒是将这院子里的人了解了个清楚，听说之前是个乞丐，被捡回来的，说是下人吧，偏生下人的事情半件不干，不会说话、不会请安，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练武，但要说主子吧，显然也不对。

老王爷也不管，就这么奇奇怪怪呆着了，言笙似乎也由着他的性子来，人尽皆知地宠着，半点下人该有的礼节都不曾教他，甚至……连行礼请安这种事都没有教过。

至少，从未见过言笙对他介绍任何人，由着他的全世界里似乎只有言笙一人……

言王妃自然不愿意同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计较，身旁嬷嬷却有些不悦，起身就要说话，却被言王妃一把拽住了，偏头吩咐道，“去给我倒杯茶来，早点吃了有些口干。”

茶盏就在一旁案几上，只是这院子里人少，一个丫鬟在里头照顾自己主子，一个少年在外头照顾一只猫儿，竟是没有人能顾及得到她……

她目光微敛，接过嬷嬷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微凉。

王府自有它自己的规矩，这般凉茶是不会出现在主子的屋子里的，她眉心微拧，打定了主意，就见帘子撩开，少女一身素雅华服款款而出，略施粉黛的容颜比往日多了几分明艳。

倾城之姿。

她唤，“母亲。”声音一如既往的浅淡，失了方才倦意，清冷得很。

言王妃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搁了茶杯笑着起身，目光落在言笙身上，满意地点头赞许，“如此打扮，倒是比你平日里考究了许多……女孩子嘛，就该如此漂漂亮亮的，往日你总太随意了些。”

说着，又想起那口凉茶，“母亲瞧着你这里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实在不方便得很，不若……母亲这两日拨两个手脚麻利的过来？”她也算是斟酌了用词，生怕这孩子多想或者不快。

没成想，今次言笙倒是好说话得很，点点头，应了，“一个就够了，我这里事情不多，人多了也是浪费资源罢了。”

也的确是有些不大方便，乳娘离开后，这院里里里外外都是莲在操持，自己瞧她也是累得很，往日没什么人过来还好，如今隔三差五的，王妃过来坐坐，没个人照顾着实在也有些不便。

于是便也应了。

她是权衡之后的决定，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的言王妃，却是一愣，当下倒是突然有了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当下方才那些有些不大开心的情绪瞬间也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