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涩坐了一会儿便走了,陛下大寿在即,虽说大部分事情都交由礼部安排,但所谓的小部分事情,其实,也不小。
西秦建国四十五年,陛下已逾六旬花甲之年,自然是愈发地看重这寿礼,今年似乎尤为隆重,数月之前隆阳城便开始大肆整修,流浪汉、乞丐都被驱逐出城,近日,各国使臣也已开始陆续抵达,衙役带着卫兵天天在城中盘查巡逻确保治安不出问题,百姓们出门也都比寻常时候拘谨许多。
言笙最终还是老老实实戴着那指环,她也说不清什么原因,也许只是犯懒,戴着便戴着了,也懒得摘。
她如此告诉自己。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莲在看到那指环时,似乎很是震惊,盯着看了许久,也许,是这小丫鬟都觉得丑吧……
她有些无奈,将指环往脖子里塞了塞,确保能够“贴身”地露不出来才作罢。
……
深冬寒夜、月朗星稀。
冬风萧瑟,穿街而过,带着碎冰渣子的冷,在大街小巷里盘旋,如幽鸣阵阵,渗人地很。
巍峨宫城也失了白日阳光之下的金碧辉煌,有些鬼蜮森森,霜寒之气凝在铠甲之上,给巡视的御林军增添了几分凉意,行走之间剑鞘擦过身体的声音,听来有些铁血肃杀感。
夜行的胆小宫女,拢着衣领子低头疾步而行,目不斜视。
似有巢中倦鸟睡梦中的发自喉咙里的咕咕声,又似乎什么都没有。陛下喜静,最烦鸟叫虫鸣扰了清梦,皇宫里,其实已经没有几只鸟儿了,一旦入夜,便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空寂的牢笼,悄无声息。
今日,五皇子秦忆枫进宫,晚膳时同陛下吃了几杯酒,闲话家常了一番,待要出宫时便觉天色已晚,宫门已落,依着陛下吩咐,便在宫里宿下了。
三位成年的皇子都已在宫外单独建府,昔日居住的宫苑自然有宫人日日打扫着以备如此的不时之需,只是随侍的下人大多带出了府,如今贴身照顾的却也只有今日跟着进宫的小厮。
五皇子夜间素来不需要人守夜,这是在宫里就有的习惯,所以下人们安排妥当之后,便都退下了。
空旷而巨大的宫苑里,除了贴身小厮,便只有秦忆枫一人。
却有穿着黑色斗篷的娇小身影,从侧边小门而入,身姿轻盈、步履极快,看身形,该是个女子,门后,是秦忆枫的贴身小厮候着,见到来人,行了一礼,低声说道,“娘娘,殿下候着了。”
女子点点头,“前头带路。”
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容颜,只看得到拢着兜帽的指尖,在月色下惊人地白皙,如玉雕刻而成的精致。
正要进门,被什么视线窥伺的感觉油然而生,她似有感应般转身回望,可空寂的窄巷长廊里,只有幽幽冷风刮过地面墙角之下的积雪,银白月色下,一望无际,什么都没有,更没有人影。
如此,她才放了心,转身入门。
转身之际,黑色斗篷轻轻扬起,露出斗篷之下绣着凤凰翎羽的精致宫鞋。
门,吱吖一声,缓缓关上,在寂寂长夜里,有些突兀。
红墙黄瓦的窄巷长廊尽头,一道人影缓缓浮现,在墙根上投下一道纤长的影,他似乎朝着女子消失的方向偏了偏头,然后倏忽间再一次消失不见……
凤凰翎羽,西秦只有一人能用,斗篷之下的女子,身份昭然若揭。
……
皇后拢着兜帽,跟着小厮穿过长长回廊,夜色寒凉,她伸出的手冻得有些泛红,却半点不愉也没有,只低了头快速步行。
这条长廊,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少遍了,熟悉地已经连每一个拐角在几步之外都清清楚楚,纵使闭着眼都能走……她一边走,一边默数着……五十步之外,她的儿子会在那里等她。
她抬头,看向眼前不远处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