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场景夜摄原本很简单,几个固定机位就能搞定,没想到拍过磅员特写时卡了,一直忙到半夜才结束。
真正的过磅员是个糙爷们,五官都是歪的,入镜惨不忍睹,刘炎导演早早就从镇里选了个漂亮小姑娘,然后不懈地指导她如何演好一个心怀烟农、对烟草事业充满热爱的过磅员。
小姑娘没有表演基础,“眼睛一亮欣慰一笑”拍了二十多遍也过不了,脸上肌肉都笑僵了,越演越像走夜路见了鬼。
刘炎导演很有耐心,一遍遍讲解示范,手把手脸贴脸地教,苏长青在一旁看得鼻子都酸了。
“两鬓斑白的老导演都这么玩命地搞艺术,咱年轻力壮的有什么理由放弃?”
他越看越坚定了信念“艺术必须得继续搞,反正二代目人生是白给的,不搞白不搞,从今往后就撸起袖子瞎几把干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甭想拦着,人挡干人,佛挡干佛!”
辞职自己干,搞一个工作室。
进京搞,资源都集中在京城。
干好了此生无憾,干砸了也无所谓,一代目的道路虽然算不上成功但也能托底,大不了六年后再走老路。
六年时间,足够搞一场人生试验了。
既然下定决心就别磨蹭,第二天不到八点苏长青就起来了,先去镇里打了几个电话。
他没有首先打给父母,最重要的电话留到最后。
不管搞什么,招兵买马很重要,如果能与珠江厂的黄杨和北影厂的杜可可合作就稳了,两人都是导演班的同学,有天赋有能力,而且相对其他人也更有资源。
二十年后,也只有他们两个还在干导演。
九十年代初戏剧电影学院毕业的还是包分配有干部编制的,同届导演班除了两个出国深造的,其他同学基本都进了各大电影厂,苏长青是分配最差的一个。
不过十年以后还在电影厂工作的所剩无几,二十年后还在干导演的就只剩上面这两位了,绝大多数同学一生都没拿出作品,那两个出国的更是不知死哪去了。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这波导演就是所谓第六代,正好赶上国内电影市场大滑坡,虽然也出过几个像样的人才,但总体是很悲催的一波后浪。
这时候资金还没大量进入影视圈,一年也出不了几部片子,市场撑不起来,资源都集中在以张艺谋、陈凯歌为代表的五代导演手里,想出头就得剑走偏锋,弄些概念性很强的作品让人记住名字。
这批导演的共同点就是装逼,如同不受家长待见的孩子,不时弄出点动静引人关注,可惜作品叫好不叫座,甚至连座都没有,基本套路就是糊弄冤大头花钱拍片子在国外拿奖,然后就没下文了。
等到了二十一世纪,五、六代和新锐导演们集体向钱看,开始在资本市场混战,虽然也混了不少钱,其实输得内裤都不剩。
截止到苏长青重生的那年,国内票房前三名的片子都不是专业导演拍的,第一名《战狼2》导演吴京是运动员出身,第二名《哪咤》导演饺子医学院毕业,第三名《流浪地球》导演郭帆是学法律的。
如果范围扩大到港澳台,那还可以再往后排几名。
毕业于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的香港导演徐克曾经说“我不认为大学教会了我怎么当导演。”
所以干导演这行和作曲、绘画很类似,掌握基本技巧不难,但想出类拔萃就得有天赋。
苏长青不缺天赋,缺的是人脉、资源和机会。
第一个电话打给黄杨,可惜不在办公室,他父辈是珠江厂元老,人脉雄厚,还没毕业就安排他作为导演助理加入了电视剧《情满珠江》剧组,正式报到后直接去外地采风了。
九二年联络方式已经有了质的飞跃,摩托罗拉中文bb机刚刚上市,不过一台要三千五百多,一年服务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