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里。
“竟然真有重生这种事,梦里有人喊人生不再见,可我却再见了。”
苏长青坐在床上怅然若失,像个迫不得已复读的高三生。
心情复杂是可以理解的,重生虽然有了多活些时光的机会,但也因此失去了拥有的一切。
“打拼了二十多年,辛辛苦苦积累……这简直就是游戏没存档,好不容易打来的装备突然就一笔勾销了!”
损失的还有女人,虽然他是个不婚主义者,但不等于身边没女人。
“可恶!”
不过他没震惊惋惜多久,复读生越考越差也不是没可能,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得赶紧行动起来进入状况。
苏长青立刻起身,先在镜子里花片刻欣赏了年轻容颜,谦虚地打九分,然后出来转了一圈,越逛心情越复杂,最终坐在电影院的楼梯上。
黄昏的太阳依然炽热,树上的知了疯了般鸣叫,院里十几个晒得黢黑的烟农在整理各自的烟叶,粗分成几十堆,排队等着评级收购。
电影院已经不存在了,这栋建筑几个月前就被烟草公司租下,目前瑯口烟草站办公、收购、仓储都在这。
整个九十年代电影市场就像死了一样,一个小镇的确养不起电影院,录像厅才是主流。
对面的院墙上刷着一行大字新飞广告做得好,不如新飞冰箱好!
这牌子的冰箱显然不够好,十几年后好像破产被收购了。
“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
不知从哪传来李宗盛的《鬼迷心窍》,音质不太稳定,卡带的三用机听起来苟延残喘。
苏长青很喜欢这首歌,一直以为是二十一世纪后的作品,没想到这么早就有了。
“这是黄日华《末代皇孙》里的主题曲,的确应该是九十年代初的。”
大学四年学的导演专业,苏长青曾经对影视剧市场相当了解,如果不是后来改行也不至于记错。
记忆就像一盏旧油灯,越拨越亮,甚至当年的心境都慢慢回来了,不过他还是有些迷茫,不确定下一步该做什么。
重生可以弥补遗憾,苏长青没有想追却错过的女孩,用不着凭借丰富的人生经验来一场狩猎,也没有曾经想揍而没机会下手的贱人,等着被他装逼打脸爽一把。
回首一代目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大学时代不谙世事得罪人,结果毕业被分配到科教片厂,基本失去了艺术创作机会。
这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在科教厂混了六年只拍了两部纪录片,最终死心离开了影视圈,而后尝试了许多职业,阅尽人间百态。
是沿着之前的路再走一遍,还是另辟蹊径活出另一个样子?
这基本不是个问题,与其在科教片厂浪费六年,不如尽快改弦易辙。
院子里陆陆续续又来了些烟农,拉来的几车烟,卸完几乎占满了场地。
六点半灯光师傅也来了,远远就和苏长青招手“苏助理,你来的比我还早。”
苏长青忘了他姓什么,笑着把烟头扔了,过去帮忙在院子里架灯铺设线路。
摄制组没几个人,他这个助理就是杂工,什么都得干。
别看只是拍一部关于烤烟的科教记录片,制作周期却很长,摄制组二月份漂浮育苗时就开机了。
苏长青进组较晚,烟叶的栽培、采摘阶段都拍完了,前些天昼伏夜出拍摄新型烤房烘烤烟叶的流程,今天开拍收购。
烟叶收购通常不加夜班,光线不足不利于评级,可刘炎导演说挑灯夜战容易营造热火朝天的气氛,更能凸显烟草人全心全意为烟农服务的精神。
烟草站领导当然喜欢这调调,为此还特地多集中了一些烟农过来。
当拉好线通了电,测试的摄影灯发出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