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根本没瞧见那群孩子似的。
“你……不生气吗?”燕珺思考了一下,开口问道。
容昀笑了笑,抬起头微微笑着,眸子里都是温柔“何必计较,这种话,我听了快十六年了。”
燕珺不由的一愣,她不太能想象十六年里每天都听别人编排谩骂该是什么难受的滋味,可容昀这幅与世无争的态度,显然是习以为常之后的淡然,有些东西,听的多了,见得多了,反而就麻木了,甚至心里还会泛起一丝对施暴者的怜悯,到了这种时候,这个受暴者便和施暴者,不在一个境界了。
“兰姨和容叔叔不管吗?”燕珺在面具后面蹙起了眉头,以前在燕家村,若是有孩子恶意针对别人,阿爹都会让族内长老把他们带去受戒堂教导惩戒,待再被放出来的时候,便都是一个个知礼守礼的好孩子了,不过至于用了什么手段,阿爹却从来不肯告诉她。
容昀的眼里漾起了一层落寞“爹娘是这一城之主,他们不单单是我的父母,更是这荣安城百姓的父母,天子脚下尚有匹夫箕踞谩骂,何况一城之邦呢。”
“你打他们啊!他们有错在先!”燕珺不死心,她觉得于道于义都不该是如此。
容昀看着燕珺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说道“这凡尘之中,不比你那燕家村,在这里,平民眼中,不论他们是否做错了什么,错的永远都是居于他们之上的权贵,凌驾于他们地位之上的豪绅,能在精神层面俯视他们的文人才子。而当弱势的一方抱起团来,正义和道理永远都是倾倒在弱势一方的。因为世人只见到弱者可怜,而刻意忽视了弱者的恶与强者的善。既然如此,便也不必再计较了,解释只有给愿意听的人讲才有价值,而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故意捂起了自己的耳朵。”
燕珺闻言,突然觉得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楚,那种夹杂着委屈怨愤不甘最终又归于寂寂的辛酸之意,她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有些痛苦的低下了头,吓得容昀急忙起身扶她。
良久,燕珺的气息才平稳下来,她抬起头,眸子明亮透彻,淡然若水,她对容昀说“我感受到了。”说完,她伸手点了一下容昀的心口。
容昀愣了一下,眼眶突然就红了起来,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他努力地不让眼泪掉下来,结果却失败了,两行清泪顺着容昀皎白的面庞滑落,他也不再去擦掉,而是轻轻的,极尽温柔的把燕珺搂在了怀里,轻声道“谢谢你,阿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