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浚的目光再次回到客厅,开始打量这座一贫如洗的房子,小小的客厅里容纳了一个贫苦人家的全部财产,唯一的简易木桌上放着一盏油灯,下面是几条长凳。
旁边一个简易的板床,上面放着一床破旧的棉被,四周斑驳的土墙明显爬满了岁月的痕迹。
他感到无比震惊和心疼,没想到,一个贵府千金竟然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至今,而且还生下了一个孩子。这一年来,她到底是如何度过的?
正在这时,一个瘦削的老头端来了两碗菜,笑盈盈地跟他打招呼。
他急忙向他行礼,显得极为礼貌周到。
老妇人也端着三碗暗黄色的米饭进来,可是碗里的米极少,只有半碗的分量。
他正觉奇怪,只见那老汉又捧了一碗咸鱼来。
最后一桌菜上齐,老汉开始哇啦哇啦邀请他上座。
周浚礼貌相让,走到木桌旁一看,发现桌上仅有两碗看不清物类的野菜和一盘咸鱼,外加三个半碗米饭和三双筷子。
碗具皆是粗瓷,造型简朴拙劣,根本不存在盘子之类的器皿,筷子也能看出人工刻画的痕迹,显然是自己手工制作的。
他挑了最近一个座位缓缓坐下。
老汉拿出自己珍藏的米酒,用两个缺了口的粗碗倒了两碗,先给他一碗。
他急忙致谢,老汉虽听不懂,却能感受到他的礼节,面上笑容和熙,甚是满意。
“吃饭吃饭……”老汉哇啦哇啦地拿着筷子张罗。
周浚摇头,“还是等等她们吧……”
老汉这回听懂了,他跟着方映妍多少也学了点汉语,连忙摆手,“她们不吃,忙着呢。”
周浚似懂非懂,却坚决不肯动筷。
老汉只好对着屋里无奈喊道“阿映啊,快点,客人等你呢。”
“诶,来了。”屋里立刻响起了回应。
一个简朴的农妇就此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当他看清那张脸时,几乎无法接受,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变成这副模样?
方映妍看出他的惊讶,抱着孩子上桌道“吃吧,别嫌弃,穷人的日子就是这样。”说着自己拿起筷子便吃。
她一手抱娃,一手吃饭,整个动作游刃有余。
周浚悲从中来,再一次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能杀了梁夜,竟害得她陷入如此境地。
孩子吃饱了奶,在她手中极乖,嘴里咿呀说着小话,惹人怜爱。
他起身,主动申请帮她抱孩子。
方映妍也不客气,顺手就将孩子放入他手中,自己吃饭。
周浚笨拙地抱着孩子,小心翼翼,脸上却是一脸稀罕。孩子眉清目秀,白嫩嫩,粉嘟嘟,眉眼像极了一个人。
他偷偷看了一眼衣服内里,发现是个男孩,顿时哭笑不得,感慨万千。他脑中约莫计算了一下,此时徐为任大婚的日子应该过去,想来驸马爷的位置已经坐定了。当他和公主花前月下时,可曾想到他心爱的女人带着他唯一的孩子在这里受苦受累,甚至吃不上一顿饱饭。
不过,他哪里知道,这是为款待客人特意做的,平时哪有这些样式,有个菜碗,粗粮就不错了。
周浚来到大愚山的第一顿就此过去,接下来的夜晚更加难熬。
原来,老人为了照顾他们母子,特意将唯一的一间卧房让给她和孩子,自己住在客厅。如此一来,周浚睡的地方便成了难题。既然不是夫妻,自然不能共床而眠,只好勉强用四条长凳拼凑,放在卧室门外。
方映妍拿出所有的家当为他制作床褥。
而他婉言拒绝,一股脑儿将那些干净的衣物塞回木箱之内,然后自己往凳上一趟,廖当床铺。
方映妍实在无能为力,勉强应允,自己领着孩子在床上睡。
临近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