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进去冬季了,南方也不似之前那么暖和了,天气突变,风急,大雪如棉絮般飞舞。
南陵城内极乐宫被大雪覆盖,行走的宫人都穿着麻布白衣,帷幔纷飞。
殿内没有掌灯,只有一行行白烛静静地燃着,发出惨白的光,汇成一道道深深的烛影。
偌大的灵堂,一个修长的身影静静地坐在暗影中。只留下一片昏昏的光圈。
门外狂风怒号,大雪纷飞,殿内烛影深深,幽静沉寂。
他静静独坐,耳边仿佛听到了城外关塞军和晋王军队的隆隆战鼓,听到战士们在冷风中厮杀,听到城内的百姓的惨叫呼喊。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夏夜,那时他还没有被派去大梁为质。
极乐宫中的一个小殿,闷热异常,他与母妃安静的坐在殿外的空地上,他熟睡,母妃轻轻扇动蒲扇,随着扇子的扇动,带出了母亲身上淡淡的梨香,那是母亲亲手调制的鹅梨帐中香,悠悠地飘过小孩的鼻头。
当时年幼的东方便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在自己长大后让自己的母妃也受他人的侍候扇凉。
时间转瞬而过,岁月像是无情的手,轻而易举地埋没了这些记忆,母妃也在一同奔赴大梁途中遭遇不幸,而这一切正是现在躺在灵堂中央的大渝皇帝的所作所为。
他抬起头来,面前是一个无比陌生的父亲的遗体,他拿起酒盏,辛辣的烈酒自他喉间滑下。
有低沉的风吹进宽阔的大殿,帷幔轻轻地摇曳,东方的视线依旧是清明的,他容颜清俊,略带戚色,脸颊消瘦,眼底好似有重重的雾霭。
“父亲!”止水般的心境,突然冒出这样两个字,像是一块石头,轻轻地打碎了平静的湖面,“父亲!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叫你,也是最后一次了。”
东方面无表情,仰着头,看着灵台上的画像,许久不动。
这时,殿外的人声打破了这个沉寂的画面,“还望凤鸣公主进去看看殿下!”姜相的声音响起,清秋原本立在殿门口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
清秋转过身,疑惑的望着他,“在下,大渝丞相姜颐!”他看出清秋的疑惑开口道,“之前在下被殿下派去南方处理废太子混乱后事,故公主不识得我!”
清秋亦了解了,“这个时候还是他自己一个人待会比较好,从小他只知道母亲的爱,而母亲也早逝,这个父亲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名义上的人。但是现在突然离去,恐怕只有他自己才可以化解。”未等姜颐开口,清秋又道“你放心,适当之时我会看他的,现下重要的是城外谋反的人,还望姜相为他安排好!”
姜颐作揖,“这个在下自然,只是如今殿下这个情况,既不适合上阵又不适合调度战事,故老臣还有一个请求,想让公主您暂时带领您的军马指挥作战!”
清秋连忙扶起姜颐作揖的手,“这……有点不妥当吧,毕竟我是大梁公主没有你们殿下的御令怎好如此!”
“还是等我去劝劝他,让他振作后,再说吧,现在蒙敖和周奇还可以防守一阵。”清秋再次拒绝。
姜颐看清秋如此坚持亦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殿下为何不接受?”尘生望着姜颐远去后道。
“如今东方没有回过神来,只是说了让蒙敖和周奇严防死守并适当出击,并没有说让我带军,而此时如果我应了姜颐所请,说不定晋王事后便是我们大梁的麻烦!”
“可是之前殿下带军与东方太子一起,不是没什么事吗?”尘生接着问。
“那时东方头脑清醒,亦可以下令所有人不会说什么,可是现在东方沉浸在父皇驾崩的悲伤中,这时我若擅自做主,那么有可能姜颐会以此为由讨伐大梁!”清秋徐徐离开灵堂。
尘生听后明白了从中缘由,跟着清秋离开了,人声消失,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