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人主力进逼郊郢之后,上鄀已经人心惶惶,哪怕是冬季,疯狂逃回河西的楚人也是不计其数。
受限于交通工具的缘故,更多的楚人则是北逃,打算从绿林西南绕道楚北,再返回河西。
因为逃跑的上鄀之人,大多数都是肉食者贵族,没实力没能力逃跑的上鄀底层人,则是纷纷编了歌谣,来嘲讽“国人”在关键时候,竟然就这么不要“国”了。
汉渚荡荡,何人北亡;汉渚浩浩,何人惶惶。
至汉军兵临上鄀以东的时候,场面反而平静下来,因为再怕也是没有用的,汉人真要是打过来,早就打了,不可能等到现在。
所以当汉子国“大使”柳巴前往上鄀的时候,整个上鄀等于就是不设防城市,任由柳巴的车马进入上鄀。
最终留守在上鄀的大夫上鄀文,很是恭敬地接待了柳巴。
实在不是上鄀文不知道廉耻,也不是上鄀文真就怂了没胆气,上一次接待柳巴的人,也是上鄀文。
而是现状,由不得留守大夫上鄀文伏低做小,他得给上鄀的百姓一条活路。
楚国是指望不上了,令尹斗皇现在就是死保郢都和王畿核心区,上鄀这块飞地,就算想要救济,也得有办法把粮食物资运输到河对岸。
可现在楚国手中,是真没有运输粮食的载具,必须绕道。
隔着一条汉水,却要绕几百里的路,这种情况下,楚国令尹斗皇,也只能贯彻“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整个楚国这一次,是真的千疮百孔。
斗皇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先缓一口气,保住了核心区,才能有余力再去重新收服地方,援助地方。
这时候爱心泛滥,除了徒增伤亡,根本什么好处都捞不到,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巴这次身份彻底变了,是名副其实的汉子国外交大使,汉子国第一枚大使正印,现在就是柳巴所掌。
基本上在汉子国全面稳定下来之前,他是出使列国的主力,不会选择在国内办公。
以现在汉子国的国际环境,加上汉子国的国家宣传极为激进,身为外交人员,柳巴的个人言行和工作风格,都不能保守,更不能像以往一样谦虚。
这是外交需要,汉子国已经尊吴威王为“天皇大帝”,官方叙述上,更是直接以“帝勾陈”来称呼,外交上稍微怂一点,柳巴的压力反而会更大。
咄咄逼人,也是一种外交策略。
只是柳巴并非对所有人都咄咄逼人,针对楚国在汉东的这块飞地,主权固然还是在楚国,但治权目前已经移交到了汉子国。
租期是十年还是九十九年,其实已经没什么区别。
楚汉双方都清楚,这不是一场战争的结束,而是中场休息。
汉子国战力超绝,但是无力在短期内直接消化整个楚国,必须用更多的技巧、手段来分离楚国地方,威逼利诱各种手段,尽可能地让楚国内部分裂,这样才能吞并楚国。
此时的汉子国武装力量,更多的是震慑,那些隐藏恨意的势力,倘若给了他们机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看到鳄人、勇夫、义士,这种隐藏在暗处的抵抗力量,也只能蛰伏。
蛰伏得久了,自然也就随风而散。
不过在此之前,汉子国肯定是胡萝卜加大棒,该给的甜头,还是会给的。
柳巴此次访问上鄀,除了人员,还有大量的物资,同时援助留守大夫上鄀文组建上鄀地方政府。
因为上鄀是汉子国从楚国租赁,治权还是在汉子国手中,柳巴这次过来,就是要跟上鄀文进行沟通。
一是给甜枣,让上鄀尽快赈济冬季受灾家庭,缺少粮食和取暖条件的上鄀土著,半个月时间死伤接近三万,冻死饿死超四千,因伤致残两万余人。
这个数据是估算,真实情况只会更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