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青。
池邊小荷長出嫩葉,朝露在日光雨照得閃閃發亮,河畔紅蓮荷香滿溢。
柳霜推開雕琢精巧的窗戶,案上檀香點燃,薄煙躍起,水靈靈的眼睛凝視重傷昏睡的男子。
「就你不聽話…把我丟在公主府自己卻偷跑出來,若不是我拉著唐百木跟我闖進暗牢,你早死了…」柳霜一邊抱怨一邊拉開嚴燁的衣衫,本想用金創藥替他擦上,目光才一移,小姑娘怔了怔,被刺穿的傷口都滲出瘀血來,眼睛一熱,口裏囉嗦起來:「也不知是多大的仇,下手這麼狠,萬一這刀是劈中心房,你乾脆睡墓去了…」
思及此,鼻子又是一頓酸楚,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下,視線被淚水擋得糊成一片,柳霜擦擦眼,小心解開繃帶,除了新添上的傷口,在他身上還有好幾道大大小小的傷疤,柳霜看得心疼,戰場上的日子都是血縱千里,這種打打殺殺的日子,也不知道他是怎樣活過來。
嚴歡說,他哥是個整天不回家的人,早些年把弟弟困在皇城也能好幾年都不曾見一面,在旁人眼裏,他就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可柳霜卻不苟同。
人之所以害怕離別太痛,才會斷情絕愛,能做到這份上的人,不多。
不是他性子冷,而是他能看得清楚,見得透徹,只有心無罣礙的人,才能毫無保留地展露鋒芒,成為慶國最鋒利的刀。
冰城一戰,眾人皆知他贏得光彩亮麗,但暗地裏卻是九死一生,而他身上的每個瘡疤,都不容易。
她吸吸鼻子,手腳也是溫柔極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若執意護國,我柳霜便奉陪到底。」
柳霜把他的手心放在自己頰上,感受著從他手心的傳來的溫度,明眸微顫,略頓才道:「嚴燁,你護國,我護你,可好?」
見他傷痕纍纍,柳霜紅著鼻子替他上藥:「瞅我那傻勁,明明人還沒醒,倒是把自已給整糊塗了。」
蓋上被子,目光終是離不開安然入睡的人,濃密的劍眉,直挺的鼻子,還有一張看起來禽畜無害的帥臉:「你呀,從前就是個悶葫蘆,現在悶葫蘆長大了,翅膀硬了,就成了個榆木腦袋,慶國無人了嗎?每次都這般玩命…大哥,你能不能愛惜自已的命呀?」
了無聲色的臉依舊沒有回應,柳霜瞧他平靜的臉著實好看,手指忍不住往他濃眉掃了掃:「哎我說你呀,整天板著一張臭臉嚇唬誰呢?慈眉善目不好嗎?明明長得這般好看卻整天凶神惡煞的,難怪連小煞星都說你難搞…」
正要起來,卻被一隻大手捉住!
柳霜哭笑不得:「醒來怎麼不說?」
嚴燁閉著眼回道:「你又沒問。」
她那白眼翻到酆城去:「大哥,你甚麼時候醒的???」
嚴燁把被子裹緊,把身子翻向柳霜,淡淡道:「從你進屋便醒了。」
柳霜氣得內傷,心想:那我的話他不就全聽進去了?
「嗯嗯,都聽進去了。」他挑挑眉,目光炯炯的朝那小美人壞笑!
柳霜想死的心也有了:「別盲猜我心裡想啥!!」
「那你知道我現在想幹啥嗎?」
小美人怒目相向:「我怎麼知道你想幹啥!」
墨眸微彎,笑道:「我想?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