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把儿被擦得油亮，琴筒箍得结结实实，马尾弓粗细软硬都适中。拉起来，内弦沉稳雄厚，外弦高亢明亮，仿佛阴阳交汇、日月融合，在天与地之间演绎一曲绝唱。

即便如此，他依然只是个二胡卖唱。

“各位爷！”

“有钱的捧个钱场！”

“没钱的捧个吆喝！”

“大太阳底下拉琴不容易，小郭我这汗流得都够洗个澡的了，各位爷可不能白嫖啊！”

沃利斯一吆喝，所有围观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下次一定！”

沃利斯不回答，他仰头说：“今天给大家拉个新曲《虎落平阳》，没有现金的可以扫码。”说罢便拉了几下琴弓。

围观的人又故意地高声嚷道：“你一定又骗人家小孩给你买谱子了！”

沃利斯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牵着那孩子买谱，满嘴胡话。”

沃利斯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买谱不能算骗——买谱——卖艺的事请，能算骗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古神固穷”，什么“祭品”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人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这时，一个粉雕玉琢的小正太从人群里钻了出来，他笑盈盈地对沃利斯说：“叔叔，你别听他们胡说。我信你，你没有骗我。”

沃利斯感动极了：“你信我就好。”

小正太蹲在人群边上听沃利斯拉了几首新曲儿，待到人群散去，他走上前说：“叔叔，我们一起吃饭吧，我请。”

沃利斯摇头：“一起吃饭可以，但要我请，我今天拉二胡挣了五百多信用点。”

“要是您请的话，我们今天就没法一起吃饭了。”小正太面露愁容，“最便宜的一只大虾也三千多信用点呢。”

沃利斯眼皮跳了几下。

最便宜？

你对这三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他张了张嘴，但想到小正太平日里的阔绰，最后万语千言在嘴边化作一句：“那今天你请，叔改天再请回来。”

小正太高兴得蹦起来：“行啊！”

一大一小来到一家高档餐厅，餐厅门口的侍应生本来想拦住衣衫不整的沃利斯，但见到小正太牵着沃利斯的手，就当做没看到一样把沃利斯放了进去。

两人一边用餐一边聊天。

“叔叔，我感觉您的气质不像普通人，怎么沦落到街边拉二胡了呢？”

小正太出身富贵，偶然路过广场才认识了沃利斯。从他第一眼见到沃利斯开始，或许是出于孩童的直觉，他就感觉沃利斯很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一样。总之就是感觉沃利斯比他爸爸那些叫x总的朋友们都厉害。

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沃利斯叹了口气，他半真半假地答道：“如果我说我是神仙犯了天条被贬下凡，你信吗？”

小正太两眼放光：“您是神仙？”

沃利斯自嘲地回答：“我是古神。”

天真的小正太点了点头。

沃利斯开怀大笑：“哈哈，现在的小孩可.....”

他的声音突然止住。

这是？！

他猛地挺直腰板，目光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小正太，两只眼睛瞪得比铃铛大，脸上浮起一抹激动的红晕，他声音颤抖地问道：“你真信我？”

小正太一轻轻歪头：“信呀，怎么了？”

沃利斯激动得浑身发颤。

因为他察觉到自己某处干涸许久的地方竟然有了点微微的湿润。

这是信仰的气息哇！

虽然目前还浅得像没有一样，但只要给予适当的引导，他就会收获自己的第一个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