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章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困惑地说道“本官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后生……但大约是今天有些累了,一时想不起来。”
又叹声大气“唉,年纪大了!”
舒景劝慰“大人今日奔波劳累,这样辛苦。而且大人身为一县父母官,见过的百姓何其多,一时间想不起来也是有的。”
朱文章点了点头,面色稍微好了一点。
就在此时,暴雨终于“刷啦啦”地落了下来……
这雨,比之前想象的还要大。马儿受不得淋,几人只得在城郊的小树林避了小半个时辰,本来衣衫就单薄,又吹了冷风,甚为狼狈。
好不容易回到家,二夫人忧心似焚地在门口等着,见朱文章跌跌撞撞移动着肥胖的身躯下马车,赶紧上前一步,为他撑伞,又嗔怪道“哎呀!袍子都湿了!哎呀,怎么脸色这么差?老爷,赶紧回房换衣裳啊,要是着凉病了可怎么办?”
朱文章额角似乎是有点烫,头也有点痛,但他强撑着笑“没事,没事,你家老爷身体哪有那么差?倒是香竹,你……”
二夫人的脸色微微闪过一丝红晕,接着又仿若无事地笑笑“那点小事,不算什么,只当是为老爷出力了。”
朱文章嘿嘿一笑“香竹,那姓吴的得了惩罚,你可以放心了,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二夫人啐了一口“还不赶紧进去休息!说这些有的没的!”
这晚晚饭时,朱文章真的发起烧来,大约因为太胖,且缺乏锻炼,淋了一点雨就真的着了风寒,二夫人与老吴管家赶紧着急忙慌地请郎中,又是诊脉,又是煎药,弄得不亦乐乎,整个县衙都飘荡着一股苦苦酸酸的药味,平日蹦蹦跳跳,活力四射,肚子永远都不会填满的朱子瑜——汤圆小朋友也如同霜打茄子一般蔫了下来,自然,二丫也没好东西吃了,一肚子气,早早回狗窝睡了。
舒景与舒墨虽说也淋了一点雨,但舒景身怀武功,身体甚好,舒墨年纪轻,倒没什么事。
听郎中说朱文章只是受了风寒,一时寒热交杂所以发烧,倒是无什么大碍,只是需要静养,不能吹风,二夫人心疼得很,一直在边上衣不解带地照料,嘴上虽然一直抱怨,但手脚麻利勤快,熬了大半宿,脸色黄黄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丫鬟们私下里议论“唉,二夫人真是不容易,一边照料小少爷,一边照料老爷,干活儿比咱们还麻利。老爷也是有福气,娶了一个这么能干又有心的二夫人!”
另一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可她还是二夫人,不是当家主母,就是不知道咱们这个面皮比铁板还硬的大夫人到底有没有心的,平时鼻孔翘到天上,爱答不理人也就罢了,现下老爷病得那么重,她还是在自己的屋子里舒舒服服地待着,只顾着她那只破猫,根本看都不看老爷一眼,好像那不是她的相公一样!”
第一个丫鬟机警地往四周看了一眼,嘘一声道“别那么大声。大夫人毕竟是老爷年轻时明媒正娶的正夫人,而且出身大族,是千金小姐。别看现在憔悴苍老了,年轻时候也很有气质的呢!”
第二个丫鬟不屑地“正夫人又怎么样,现在这个家她管过吗?她连这宅子里的丫鬟小厮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吧?所有的事情都是二夫人在打理,而且她还没有孩子!依我看,老爷真是重情重义的好人,她都这样了还恭恭敬敬地把她放在正夫人的位置上……”
第一个丫鬟长长地叹了口气“小桂,你少说几句,大夫人有大夫人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