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娘和女儿小茉搬到小县城后,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先是小茉不习惯新住处,连续发烧咳吐,昼夜不休。
不但花了许多银子瞧郎中,将携带的一点安身立命钱几乎花了干净,而且,还没治好,依旧时不时犯病。
突然一天,半夜又闯入了劫匪,将金银细软洗劫一空,幸得没有伤人。
丫鬟仆人都跑了,只剩下母女二人。
真的到了山穷水尽之时,苏梅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身无分文,身体孱弱不已,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到湖阳城去找她所谓的丈夫,而她心里也明镜似的——郭家,是不会再让她们母女踏进门半步了。
她们两条命,对那个男人来说,已经是多余。
在一个黑暗的夜里,小茉又发烧了,又吐又哭。
她的泪流干了,心也麻木了。她想起了城外有条黑暗的河流,想带着虚弱的小茉走进那冰冷的水中,也许只有这样,才是永恒的安宁。
也是她们母女的大幸,正在她穿上唯一干净的衣裳,颤颤巍巍地抱着女儿推开门,要走向死亡之时,有人敲门。
苏梅娘打开门,突然愣住了。
面前是一位银须飘然,气质不凡的老人家。
眼一亮,泪水滚滚落下,哽咽地唤了一声“舅舅”。
这老者,便是舒景。
舒景是苏梅娘那早逝娘亲的兄长,梅娘曾听说他从小便才华不凡,扬名乡邻。然而很早就离乡背井,求取功名。那时候南庆王朝正与西池国连年征战不休,兄妹两失去了联系许多年,一度,梅娘一家以为舅舅已不在人世了。
后来娘亲去世后,舅舅曾回过一次家乡,得知妹妹已不在人世,留下来照顾了几个月十来岁的苏梅娘,再次飘然远去。
苏梅娘很喜欢这个舅舅,他气质不凡,为人和蔼,他懂得很多很多自己不懂的事情,说出来的话,跟旁人都不一样。
这一次,舅舅又回来了,他带着夫人千里迢迢,一路南下,到处寻访,花了不知多少时间,才好容易找到了那间破落的小院子。
在苏梅娘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时候,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回到了她身边。
“梅娘,真对不住,舅舅来晚了。”
老人家潸然泪下。
“不晚,舅舅,你可终于回来了……”
苏梅娘问舅舅这么多年,都去了什么地方。舒景告诉梅娘,舅舅一直都在京城做教书先生,只是后来被人陷害,私塾开不下去了,决定带着一点积蓄回到家乡,找个地方隐居起来,闲散度日,就想着怎么都要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舅母单名一个云字,是个气质极高雅,笑容如同恬淡春风的妇人,虽然衣着简朴,却看得出年轻时候是个难得的佳人。
在舅舅与舅母的陪伴下,苏梅娘过了两年幸福舒适的日子。
舅舅拿出积蓄来,买了一所干净别致的小院子,让梅娘母女舒舒服服地居住。舅母身怀医术,精心护理下,小茉的病也好了。小院子里充满欢笑,这在梅娘那苦难重重的一生中,是得来不易的美好时光。
舅舅舅母很喜欢小茉,教她读书写字,教她琴棋书画,小茉也很聪颖,学过的诗句,念过的故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小茉渐渐长大,已是一个豆蔻少女。而梅娘孱弱得如同风中之烛的生命,也在一个冬日清晨画上了句点,苏茉静静地合上母亲的双眼,她知道,母亲走得安详,除了唯一的遗憾便是她那已身居高位,却从未想起还有被他遗弃的这么一对母女的父亲,在母亲最后的日子里,没有来看她一眼。
那个男人……
苏茉冷冷地闭上眼,将这个名字,从自己的人生中永远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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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年纪,这个少女的人生,与原本的君陌舞相比,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