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回来的第二天,小朝会的时候,杨士奇就把泉州那份奏本拿了出来,当时君臣五人都没有太多的表态,统一口径都是严查,绝不辜妄。
这东西还不好查,一抓一个准,也难为杨士奇还能这般沉着镇定。
“陛下圣躬安。”
门外身影显现,明暗之间,杨士奇已经走了进来,恭谨的向着朱允炆见礼。
“坐吧。”
杨士奇没有第一时间落座,而是眼神中带着三分惊诧的向朱文奎复见一礼,待后者还礼后才谢恩落座。
“陛下急召,是为泉州海运司的事吧。”
先开口的还是杨士奇,而他一张嘴就把话题切到了正事上,一语中的让朱允炆都不禁愣了一下。
“哦?我大明四海八荒何其大,难道就不能是别的什么事情吗?”
朱允炆来了些许好奇,想听听杨士奇是怎么猜不出来。
不过后者的回答倒是简单。
“臣不才,添为内阁首辅,这天下的政事大小必过通政司,臣没有道理不知道。
而如果是军事上的,诸如西南、西北两地,陛下也应该召的是燕王殿下,而不会是臣了。
只有泉州海运司刚出过事,而且是由锦衣卫督办的,御前司的案子,内阁无权插手,臣自然就不知情了。”
就知道这家伙脑子转的快。
见杨士奇猜了出来,朱允炆也就懒得再绕关子,便点头承认下来,开门见山的说道“顾语给朕上的本,耿江伏法认罪,供出了一大批与其、与泉州海运司有勾结的官员和逃税的不法商人,涉案人数之多,可谓触目惊心。
朕召你来,想听听你的意见。”
朱允炆本以为杨士奇会考虑一阵,没想到后者直接干脆的回应道。
“臣没有什么意见,国法在这里放着,贪污、逃税都为法律所不容,依大明律,凡贪腐之官,剥皮实草,家产籍没。
凡逃税之商,斩首示众,家产籍没。
臣的意思,便是无论涉及到谁,一律法办,绝不容情。”
自家皇帝是个什么秉性,杨士奇那是心中有数的,这件事情上,甭管后续发展到什么地步,他都不可能站出来说一句偏离风向的话。
“好。”
朱允炆嘴角带笑,但语气却是越来越冷“杨阁老可谓跟朕想到一块去了,没错,该法办就要坚决法办。
双喜,把这份奏本拿给阁老看看,让阁老好好看看咱们大明的官,都烂的什么地步了。”
奏本到了杨士奇的手,后者在看的时候,朱允炆也在看着杨士奇,令他失望的事是他并没有能够从杨士奇的脸上看到什么震惊的神情。
放下奏本之后,杨士奇的脸上还是那番古井无波的样子,反而是站起身向朱允炆告罪道。
“税部尚书李子容乃臣举荐,此番犯下如此罪行,臣亦有失察之故,求陛下降罪。”
暖阁里因为杨士奇的请罪变得安静许多,包括朱文奎也停下笔看向朱允炆。
失察和举荐连带都不算什么小事,如果按照洪武朝的标准,砍脑袋都是常事。
当年都察院左都御史杨靖就仅仅因为一个失察,屁大点的事都能反坐到掉脑袋,连着右都御史也没跑了,两个能臣干吏就这么被一刀杀得干净。
弄得朱允炆登基的时候,都察院两个主官位置全部空着。
但眼下这位可不是区区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而是大明的内阁首辅,这个标准,怎么定?
“人是你举荐的,作为内阁的首辅大臣,你平素里都是干什么吃的。”
说发火就发火,朱允炆那是出了名的变脸快。
“还有什么想要辩解的吗?”
杨士奇抖了抖衣袍,跪在地上顿首“臣有罪,百口莫辩,一应责罚臣无不领受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