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公府免了孔希文的曲阜令一职,该由孔希范担任。
这,就是山东孔家!
“孔兄今日怎得有空莅临孤这寒舍了?”
占地三十余亩的齐王府到了朱榑口中,竟然成了寒舍,不过这倒也是实话,齐王府跟孔府比起来,确实只能算的上寒舍。
孔希范细细品了两口茶,不自觉皱了下眉头,这朱榑真是粗莽武夫,就这种茶还配得上‘上好’二字?
眉关舒展,孔希范将茶碗放下,淡然一笑。
“殿下言重,下官只是来了解一下运河的工期罢了。”
这是要账来了!
朱榑心里马上明悟,山东地界,孔家的眼线遍布,连布政使盛任都跟他孔希范是儿女亲家,整个山东官场,哪个地方大员不盼着拜倒孔家门下做学生?
运河即将竣工的事,根本瞒不住的。
“哈哈。”
朱榑爽声一笑,连连摆手。
“孔兄真是玩笑了,运河的工期一直是山东布政使司在监管,孤只是一闲散亲王,哪里知晓。”
“但是钱在齐王这啊!”
孔希范盯着朱榑,语气里根本没有尊敬二字。
“朝廷最后一笔工程银刚到济南府库,殿下府里的管事就接了手,下官不来您这,找谁去?盛任?他配的上让下官亲自去找吗?”
朱榑心里顿时杀心暴起,他九边征战近十年,整个山东上下谁敢对他如此不敬?
“孔兄能亲自莅临孤很开心,但孔兄的态度孤很不喜欢!”
“是吗?”
孔希范不屑一笑,对这扑面而来的浓郁杀机根本毫不在意。
“山东运河是朝廷钦定修建,工期的安排;工钱、死伤银都有定数,齐王差人擅自增加工期,削减工钱和死伤银,自三月初至今,为修运河已经死了几百人,其中原委,殿下是准备到南京自叙吗?”
说到这,孔希范突然扭头看向朱榑,咧嘴笑了起来。
“当今皇上,颇有太祖之风,殿下的事,还是尽量别让皇上知道,削藩事小,杀头事大啊。”
“啪!”
朱榑气急,竟不自然生生捏爆了手里的茶碗。
“当初赶工期,明明是你孔希范让盛任去做的,说年底你孔家要年祭,不希望施工扰了先人安眠,现在反倒赖在孤的头上?”
嘴里这样说,朱榑心里却知道。
如果孔希范要把这事赖到他朱榑头上,那他朱榑只能背这口锅,因为盛任不可能帮他朱榑说话的!
“堂堂亲王千乘之尊,怎么这般沉不住气。”
孔希范厌恶的看了看自己衣服上溅染的茶水。
“齐王的名声在山东可不好,听说前两年还掳掠了一个民女,民女不从,被你活活烧死,把骨灰倒进了河里是吧?”
朱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事当初可是下官让青州府压下来的,想着齐王殿下能知错悔改,谁知道现在变本加厉,唉,我辈读书人,就是应该替天行道,为民伸冤,明日我便书信一封,送给暴昭和陈瑛,齐王,等着皇帝的鬼头刀吧。”
“王!八!蛋!”
朱榑眼珠子瞪的通红,低吼着,“逼急了老子,老子跟你同归于尽。”
“哈哈哈哈!”
孔希范顿时仰天大笑起来。
“同归于尽?齐王啊齐王,你配吗!”
这种事捅到南京,死的只有朱榑一个,大明,还没有杀他孔家人的刀!大不了,这曲阜令不做便是,换一个不还是孔家人吗?
都是为自家人争取利益,他孔希范不当这个曲阜令,每年宗族里分润各支利益,他还是拿他拿一份罢了。
“既然齐王想同归于尽,那就自便吧。”
孔希范起身就走,被朱榑一口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