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你……你的朋友?”
刘东赶紧补充道“是啊,他叫郑元,前几年随着他父亲落难,流浪于苏州府,差点就冻死在街上,正是你的一碗热米酒救了他们父子,你难道忘记了吗?”
唐广德听得糊里糊涂,心想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嘴里亦是含糊道“哦……”
刘东笑道“伯父应该是有印象的,只是可能这样的好事你做的太多了,难以记得清楚罢了。”
原本一直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事的唐广德听他这样说,神色顿时变得轻快起来,说话也利索了许多“小民敢问,你那朋友郑元为何不自己来找我呢?”
刘东故意叹了口气“唉,郑元之父前些年虽官复原职,却又很快被降职为知府,早远赴广西梧州府上任去了,其父子感念你之恩德,却困于梧州偏远,故来函托小侄多方打探,所幸小侄未负所托,终于寻到伯父。”
唐广德讪然道“些许小事,哪值得如此大费周章?小民受之有愧啊!”
刘东却正色道“伯父可不能这样想,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碗热米酒虽微,却救了两命,如此大德,自当受厚报。”
说着他转身就把悬挂在厢房正墙上的一副字画取了下来,在一脸懵然的唐广德面前小心翼翼地把它卷好并装进了画筒里,然后慎重其事地递到唐广德手中。
唐广德自然不敢接“公子这是何意?”
刘东微笑道“郑元之父为官清廉,并无积蓄,无法以钱财回报伯父大恩之万一,这副字画乃当今名士李西涯早年赠与郑父之物,现托小侄相赠伯父,权表其父子微薄心意。”
唐广德虽然出身陋微,年轻时却也是读过书识文知墨的,尤其喜好书画。
就算长大后迫于生计断了这个爱好,但好歹也是在苏州府谋生。
在那人文汇聚之地,他身为酒馆小老板,接触面自然更为广些,长期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对这个相当熟悉的名字如雷贯耳,几乎是吓得直接爬在地上“如此贵重之物,小民万难接受!”
因为这李西涯,正是现也已是东宫侍讲学士的李东阳,湖广茶陵人。
他不光政见非凡,日后更是成为弘治朝的政坛领袖,其文学造诣更是一绝,所作字画诗集早被当成硬通货流传在庙堂市肆之间,价值之高,堪比唐宋遗宝。
在那个没有网络没有传媒的年头,李西涯能产生如此广泛的影响力,只能说这人确实太牛气了。
刘东却不容分说地把字画塞到他手里“伯父,我也是受郑元父子所托,你就别为难我了,这是你应该得到的,你不拿,反而让郑元父子会难过的。”
唐广德仍旧忐忑不安“这样子真的不好,小民怎配拥有如此贵重之物啊?”
刘东心里暗自叹息“唉,要是你能知道自己的儿子随便一幅字画在后世就是无价之宝的话,就不会有此顾虑了!”
两人正各自心情激荡时,牛能带着一行醉仙楼的小二走了进来,也不吭声,飞快的摆满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
唐广德看着这丰盛的饭菜目瞪口呆“公子,你也太客气了些……”
刘东微笑道“伯父,权当小侄为你接风洗尘,以赔之前冒犯之罪尔。”
心里却感慨万千“你养育了一位才艳古今的儿子,我无论怎样厚待于你,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啊!”
唐广德见刘东一片赤诚,也真觉自己好像是救过这样一对父子,神色间渐渐变得自然而坦然起来,再加上喝了几口京城的烧酒,他话就渐渐多了起来。
不光讲了些自己开酒馆的趣事,更讲了些往年间自己的糗事,逗得刘东咯咯大笑。
待刘东有意无意地询问他家庭情况时,谈兴正浓的唐广德却沉默了,自顾自地饮了一口闷酒,才摇头叹息道“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