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自然清楚这一点,也不点破。
严格地讲,正乾皇帝虽然没有像原本历史位面的金人那样对赵氏一门极尽凌辱之能事,可在生活上的苛待却更甚。
至少,历史位面的赵佶、赵桓父子尽管坐井观天于五国城,却是衣食不愁。
甚至还能有心思写诗作画打马球,更用得着自己做工挣饭钱。
更何况,赵佶生活得再悲惨,也比因其乱政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强得多。
其人如今所受的苦难,远不能赎还其在位二十余年荒唐放纵所造的罪孽。
当然,志在建立新秩序的正乾皇帝格局远大,眼睛从来都是向前看的,自不会无聊到在赵佶、赵桓这等无能的失败者身上刷存在感。
“赵氏先人曾经也男耕女织自食其力,昏德候若能以身表率,带领家人重新自食其力,日后也不必羞于见先人了。”
大国天子口含天宪,言出法随,每一句话都有特殊含义。
从正乾皇帝的嘴中说出“不必羞于见先人”之语,传到赵佶的耳中,无疑是对其身后名的暗示,其人当即下拜,激动地道:
“臣能幡然醒悟,全奈陛下栽培。赵氏重获新生,皆感陛下盛德!”
宫女们已经整理好了衣袍,徐泽抖了抖袍袖,迈步向前,对赵佶“自作多情”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也不解释。
想啥呢?
就凭其人做的那些破事,“亡国之君”的污点是能洗的么?
“跟上来。”
赵佶赶紧爬起,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其人好不容易出了一次活棺材般的岳艮院,每一刻都想贪婪呼吸自由的空气,哪怕跟在天威难测的正乾皇帝身后,也是一种享受。
“昏德候,你的忏悔录朕已经看了。”
赵佶刚跟上正乾皇帝的脚步,就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又紧张起来。
为了写好忏悔录,以争取宽大处理,其人这段时间可是头发都写稀了不少。
从自己能记事开始,只要能想起的荒唐事,赵佶都详细加一记述,生怕有所遗漏,惹得正乾皇帝不高兴。
如此,其人白日做工,夜间写忏悔录,持续了这么长时间,只到四天前,才将数易其稿的心血之作上交。
此时,听到正乾皇帝讲起此事,叫赵佶如何不紧张?
“细则细矣,却有失偏颇,其中不少细节与暗信候、朱勔、蔡京、王黼等人所述的忏悔录有不少出入啊。”
“啊!”
赵佶很清楚自己的混蛋儿子赵桓绝对会出卖自己,写忏悔录时便刻意防着这一点,却万万没想到徐泽手中还会有朱勔、蔡京、王黼等人的忏悔录。
其人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无比,赶紧跪伏在地,语带哭音。
“臣,臣不敢欺君,有些,有些细节臣也记不太清了。”
人的记忆会有意识欺骗自己,同一件事,在不同人的表述中会呈现不同的样貌,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将所有人的记述合在一起综合分析,基本就能较为客观地反应事件的真实样貌。
赵、朱、蔡、王等人的忏悔录不仅是珍贵的第一手历史资料,还会是徐氏后人治国入门的绝佳反面教材。
为此,徐泽特意安排人手将其抄录了两份以做保存,自然不会因此而惩治赵佶。
即便如此,天威不可测,正乾皇帝仍是停了小半晌,眼见受到惊吓的赵佶就快控制不住了,才发话道:
“朕赎你无罪。”
“臣,臣谢陛下宽仁!”
赵佶是真的被徐泽被吓出了一身的汗,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若不是担心晕倒在正乾皇帝面前,会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侍君机会,以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