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惶不安的乱兵,除之不难。
但朝廷兵马被李成阻隔,牵一发而动全身,皆不敢轻举妄动。
而李成也需要有这么一个傻大胆扯旗造反,为自己分担来自朝廷的压力,乃放任李福在自己的后背的搞事。
如此一来,兵力本来集中的淮南路便出现了大缺口,让李福部乱军得以迅速扩张。
李纲担心事态恶化而导致形势失控,只能如实上奏朝廷,请天子再降圣旨先稳住李成,再调集重兵围剿李福。
首相吴敏乃是李纲的政治盟友,其人同样不习兵事,却知道朝中政治斗争的严酷。
彼时,道君朝奸党基本被清除,大宋面临的内部矛盾和外部压力却一个都没有解决,没了奸党,朝中众人的怨气便很自然地指向了并无殊功的首相。
吴敏本身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的情况下,为了保住李纲,也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便只能尽力淡化李福部乱军造成的危害,并写信给李纲尽快平定动乱。
由是,淮南军情急如星火,临安朝廷却是稳如泰山。
等李纲勉强稳住李成后,李福部乱军已经扩张到了庐州、滁州等地,并裹挟兵马四万余人,表面实力已经远超李成。
数量如此庞大的乱军究竟能不能打另当别论,至少,内忧外患的大宋朝廷已经没有能力再强行剿灭这么大的武装了。
若任由乱军继续南下,再渡过长江进入江南,形势将越发不可收拾。
两淮路形势糜烂至此,负有宣抚地方之责的李纲束手无策。
其人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做历史罪人了,只能提前写出请罪书,准备万一事有不谐,便恳请朝廷降罪责罚。
到了那个时候,也只能一死以谢天下了。
李福率乱军东渡来安水,欲要攻击真州以取得渡江点。
恰逢裨将韩世忠率千余众迂回到李福部渡河点,其人奋勇当先,直入敌阵。
乱军虽众,却为韩世忠武勇所慑。
双方大战多时,乱军不敌,只能撤退,官军却紧追不放。
乱军一直逃到清流水,李福自知不能再跑,只能硬着头皮回师迎战,被韩世忠斩于阵中,余部大恐,尽皆弃甲而遁。
韩世忠关键时刻的一战胜利,不仅救了李纲,也救了大宋。
贼首授首,乱军必不能持久。
本来报了求死谢罪之心的李纲当即撕掉请罪书,改为韩世忠报捷,并令其余各部抓紧合围,勿要使乱军再度流窜。
庐州庸安镇。
乱军营地外,苏格、楚国璋二人拦在了韩世忠的马前。
“五哥,你真要一个人进去?”
韩世忠抽出马鞭,作势要抽打二人。
“你们怕甚?!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娘的叽叽歪歪?国难当头,老子不入乱军营地,他们就会自己跑过来投降?”
短短十余年间,大宋由热火烹油的“盛世”走到了频临灭亡的现在。
京东、河北、河东等路,甚至东京开封府等原本属于中原王朝精华核心区域尽皆沦为敌境,世道沧桑变化莫过如此。
太多的人因这十余年的巨变而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样。
眼前的韩世忠也算如此,其人如今年满三十六周岁,早已蓄起了长髯,仪表有度,平日在部众面前也颇为沉稳,威严自生。
再加上这些年也读了一些书,乍一看还有股“儒将”气度。
但只有相熟的人才知道,其人骨子里仍是那个农家出身却不甘于平凡的泼韩五。
苏格嘴笨,担心说错了话,赶紧以目光示意楚国璋。
后者会意,靠近韩世忠,压低声音道:
“五哥,俺们要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李福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