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所有的问题,都指向她这个“罪魁祸首”,徐泽说她捣乱,还真没说错。
自己所谓的“为女学造势”,才真是适得其反。
李清照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徐泽。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徐泽没有给她面子,直愣愣地回了一句
“大家当不会不知晋惠故事吧?”
李清照脸色霎时变白,以她的学识,如何会不知道晋惠帝的典故。
晋惠帝因臣子汇报百姓无粟米充饥,竟然问出“何不食肉糜”,传为千古笑谈。
其人固然痴傻,其举固然荒唐,但其本性却是“善”的。
以其人的认知,既然无粟米充饥,当然要食肉糜,总不能让百姓饿死吧?
说白了,像赵明诚、李清照这样的公子哥与才女,
和普通百姓根本就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他们的喜与愁,与百姓的喜与愁一直都是不同的概念。
做不到身受,如何能感同?
李清照本性绝对不坏,但她的生活,从来就没有贴近社会底层过。
不说其人在娘家的衣食无忧和其后嫁入宰相之家的生活豪奢,
就说她“最落魄”的避居青州十余年。
赵家由显贵豪门变成了“普通百姓”,家中的“顶梁柱”赵明诚不当官不做事,
要么常年出外游玩,要么杀鸡宰羊接待友人,还有钱私养外宅。
李清照本人也不耕不织,全部的精力都投到了金石、字画和古玩上。
两人如此“败家”,至今,他们仍有十余套私宅,还有能装数十车的文物和书籍。
生活在这样家庭中的李清照,是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又如何能够理解社会底层少女对人生希望的定义?
实际上,从她的诗词中,就可以看出端倪来。
此时的李清照还没有经历后来国破家亡的苦难,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人间疾苦。
其早期诗词中充斥的全是少女的无忧无虑,近期则多是惜春怜花、儿女情长、伤春怨别之类的题材。
这种类型在社会上层固然受热捧,但在社会底层,却是欣赏不来的。
李清照毕竟天资超绝,很快就想明白了徐泽话中未尽之意,
再看手中写满字迹的纸张,竟似有千钧之中。
“清照受教了!”
徐泽却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接着道“你可知,这些时日,你以诗词小道,几坏我大道?”
“请问社首,易安的诗词为小道,又有何为大道?”
问话的是赵明诚,他不知道李清照手中的资料的内容,
但见一向心高气傲,谁都不服的妻子被徐泽言语打击后,居然垂头受教,
其人心下竟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乃大着胆子问徐泽。
徐泽心中的“大道”非常大,大到超越赵明诚、李清照的想象,
但二人还没有正式加入同舟社,思想认识上的高度也很低,
他自然不可能和盘托出,其人扭头,看向赵竹娴。
“娴娘,你跟德甫和易安居士讲讲。”
赵竹娴虽然也看不懂徐泽的“大道”,但做夫妻这么长时间,对丈夫的抱负还是知道一些的。
“妾身眼皮浅,也不懂夫君得大道,只从同舟社这些年在登州所做的一切推测,我想,夫君的大道至少包括人间再无饥谨,天下再无寒士,人人都能够读书。”
“这怎么可能?”
赵明诚被赵竹娴描述的“大道”惊呆了。
其人不比不食人间烟火的李清照,赵挺之过世后,后代自然不能坐吃山空。
仅在青州,赵明诚名下就有众多的田产庄园等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