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林之孝把画册递了进去。过了一会,里面传出话来,说太太、奶奶们见了画册都很喜欢,正各自选着中意的。另外还要等老爷、宝二爷回来选了合意,叫林之孝再等一天,等各房选了合意的再一并去采办。
林之孝接了话,自去忙自己的事,到了入夜才回到自己院子里。他在贾府也是奴仆最高那一类,有自己的小院子,跟贾府旁支老爷差不多了。
等了一会,林之孝家的应差回来了,一进屋见到自家掌柜摆了一桌,就着四五个菜,正小口酌着酒。
“当家的,我听说那灯都不便宜。二十盏粗算下来要四千多两银子。”林之孝家的问道。
“那商号的煤油灯有便宜的,给寻常人家用的,两到几十两银子的都有。南市里面还有更便宜的,几百文的都有。但贾府怎么能用那些腌臜货,肯定是要选最贵的。做工、尺寸大小、美观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差几百两银子应该的。”
“那当家的这趟差事不是要赚翻了。出来时,赖大家的看着我,眼珠子都要瞪出血来。真是见不得别人赚钱。”
“妇道人家!”林之孝不悦地说道,“就知道盯着那些小钱。现在我们贾府跟汉王府和刘府亲近着。除了几位姐儿,还有晴雯、麝月四个丫鬟,前些日子老太太连鸳鸯都塞了过去。两边也不知道谁连着谁。这边我要是吃了好处,那边谁过府来探亲无意提一句,露了陷,那就万事皆休。多少人等着找我的茬,好撵我下去。”
林之孝家的一听,觉得非常有道理,“还是当家的醒目,万不可因小失大。”
“不过你放心,这种事商号另有办法处理,不会叫我吃亏的。”林之孝得意地说道,顿了一下又说道“刚才你提到赖大的,我今日在南城还真遇到了一人。”
“谁?”
“赖大。”
“他在外面过着老爷的日子,当家的遇见他不稀奇。”
“还真跟你想的不一样。当时我见到跟他在一起的那几人,像是外地来的,于是就叫林顺儿暗地里去打探了一番,我的乖乖,这赖大胆子可真大。”
“怎么了当家的?”林之孝家的上了炕,盘腿坐下,给当家的斟上一杯酒,好奇地问道。
“最近传得沸沸扬扬,几处设省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我前些日子听太太跟几位诰命闲聊时提起过,说是关东分四省。辽宁省治辽阳,安东省治建州,黑江省治会宁,兴安省治临潢。”
“你还记得真清楚。”
“在太太跟前听用,得打起十二分小心,支起四只耳朵。还有就是南直隶分两省一都,江苏省治苏州,江淮省治庐州,金陵继续为南京都。”
“没错了。新设省就意味着有官位出来了,关东分四省,空出的官位最多。不过那里是汉王和刘家的根基,一般人插手不得。大家就把主意打在了这南直隶分出来的两省一都了。”
“当家的,你是说有人找赖大跑官来了?这怎么可能?你不是不知道府上的事情。老爷就是个泥塑菩萨,天天顶着个礼部右侍郎的官衔,在国史馆里当实际的掌院学士。太太嘛,也就能在姨太太跟前说得上话,还隔着好远呢。”
林之孝家的也看出来,府上的王夫人威望不高,大家明面上都尊重着,实际上谁也不把她当回事。
“宝二爷根本说不上话,宝二奶奶倒是跟汉王妃亲近,可她那个性子,就是赖嬷嬷在她跟前也说不上话。能跟那边搭得上话的只有琏二爷,可人家阖家搬到金陵去过快活日子去了。想请老太太说句话?真是痴心妄想。”
林之孝家的连连摇头道。
“这些内情我们知道,可外面的人怎么知道?一个个看我们府上都是富贵笼罩,跟汉王府和刘家世代的亲戚,好得跟一家一样。南边那些来求官的,只要有门路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