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缪至极,不读先贤之书,如何明道德人伦?如何教化百姓?”杨翯愤然反驳道。
“先贤之书,叫人明道理,却没有告诉人该如何去耕种,如何去营造。‘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一味教化百姓知礼节荣辱,却不知道带领百姓填饱肚子,穿暖身子,不管说得如何崇高,都是空谈误国。”
“父亲,你也信了刘四郎的异端邪说?”杨翯着急地问道,刚才杨慎一的一席话,对他的冲击太大了,跟他二十多年来养成的价值观截然不同。要是真让刘四郎大行了这些邪说,那就要天下大乱了。
“我信不信有什么关系?你没见刘四郎的手段吗?他通过这一件件大案,再大兴舆论造势,然后缓缓引导。信他这一套的,或能做官得权;或能发财得利;或能实现抱负得名。天下之人,谁能逃出这三项的诱惑?”
“要是不从呢?”
“你不肯信不肯从,刘四郎会把你变成臭不可闻的垃圾,然后顺应天下人的滔滔民意,让你和你一家都灰飞烟灭,并恶名永铭在青史上。试问三郎,你怕不怕?”
杨翯浑身在打着冷颤,好一会才开口道“父亲,刘四郎该不会这么狠吧?”
“狠?你跟一个十二岁就敢上阵杀人的人讲狠?刘四郎这种上过战场,见识过生死的人,首先是坚毅果敢,想要做的,再多的阻碍也会咬着牙坚持做下去。其次是审时度势,因势利诱,他们能够灵活地运用各种手段去达到目的。最关键的,他们有足够的耐心,也有足够的本钱。”
说到这里,杨慎一悠然说道“这世上有文则兄这般讲气节的高洁之士,可是于世无补,因为这世上的读书人大多是凡夫俗子,讲得是名利权三样。只要用这三样在前面吊着引着,天下之人,就会在后面老老实实地跟着走。”
“父亲,难道你要抛弃你的抱负?”
“抱负?人都没了,还谈什么抱负?我已经想明白,玩权术,我还差一筹,就不去自取其辱了。不知好好沉下心来做学问,也能名传千古。”
杨翯看着自己的父亲,却怎么也不敢相信。父亲心比天高,一心想建立流芳千古的丰功伟绩,怎么可能就此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宁愿相信父亲只是一时蛰伏。但刚才的一番话语却不由他的不相信。只是父子之间的私密话,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难道是刘四郎在书信里写了什么,才使得父亲改了主意?只是父亲看完刘四郎的书信后,都会烧掉,不让第三人看到。
当杨翯慢慢回想着刚才父亲说的那些话,似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