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家仆,都远远地站着。
“刘四郎,徐章符可是你好友啊。”
“是啊,他是我的同科,国子监结识的好友。可惜他是一位要我性命的好友。”刘玄淡淡地说道。
“我终究没有那么狠劲啊。当初恭庙先皇蒙难时,我已经预见到这天下没有人压制刘家和军将世家,当初有人劝我,为了天下太平,诱捕你父子二人。我终究没有狠下这条心来。”
“是章符给恩师提的这个建议吧。其实从这一点看,其实他跟沈自省并无差异,屈原太白之气太重了,有些看不清现实。以为诱捕家父和在下,军将世家就能束手就擒了吗?他怎么没有去想,难道不是刘家笼住了军将世家这群雄狮恶狼。”
“真以为仁庙先皇、孝庙先皇对我刘家抬爱厚待,只是私交和另眼看待?殊不知,坐上那个位置后,就没有什么私情可言了。我刘家父子真要被朝廷害死,军将世家就是虎兕出柙,这天下怕是一场大乱。”
听到这里,杨慎一不由笑了,“所以我不听这个劝告。朝局是一团乱麻,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章符却是想得极为简单。因此我常常觉得自己琢磨不透你。这些道理,我宦海沉浮了二十多年才悟到,你似乎天生就懂。”
“恩师缪赞了,只是有人读书,不求所解,只要是先贤之说,都深信不疑。我读书喜欢刨根问底,更喜欢怀疑一切,哪怕是先贤巨著。这世上没有完人,更没有圣贤,只有脚步不停的凡人。”
杨慎一仔细地看着自己这位得意学生,想要努力去看透他,最后摇摇头。他看向河面,只见涵河奔流不息地向东南方向流去。河面上卷过来的风儿轻拂着河边的杨树、柳树。这青衣渡还是这般。当年自己从这里渡河入京,今日自己又要从这里离京。
来来往往,一天、一月、一年、一百年,这里来往了多少权贵名士?最后怕是都化成了一捧黄土,只有这涵河继续川流不息,青衣渡依然渡人来往。
“刘四郎,你准备什么时候登基称帝?”
“不急,我想着先干二十年,要是天下人觉得我干得还行,愿意公推我为帝,我就称帝。要是觉得我做得不行,那就公推别人呗。我也学恩师这般,找一处好地方,安安心心做学问。”
杨慎一大笑道“不愧是刘四郎!老夫走了,你好自为之!”
说罢,拂袖而去,径自上船。
刘玄在岸边长久作揖,一直等到船只在对岸停住,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