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之虚在隆庆初年就已经是礼部左侍郎,还在钟升之上。只是这些年一直蹉跎,眼看着钟升嗖嗖地往上升,他却徘徊不前。后来终于认清形势,投到了杨慎一门下,于是就时来运转,去年升迁为翰林院掌院学士。
这个官职最清贵不过,虽然没有实权,但随时可以入阁拜相。不知为何,吴之虚打起了这科会试的主意。按道理说他应该是副主考官,但最后只是成为普通的一员同考官。他似乎心有不甘,边动起了歪脑筋。
吴之虚跟田三亩打过交道,有过交情。他找到田三亩,暗中合计卖关节发财。关键是考题。题目由杨慎一出,谁也不知道,但吴之虚想了个妙计。他也是读书人,也点过学政,知道一些考官出题的思路。
他叫田三亩去收买一位杨府的一位下人。杨慎一阖家在辽阳待了十来年,又不是大富大贵的世家,府里身边用的下人都是进京后陆续招募进去的,见到老实可用再加以重用。田三亩很快就选到了目标,使了些手段便把那下人拖下了水。
然后田三亩暗中给钱让他去暗中运作,得到了收拾书房的差事。每次去收拾书房的时候,看杨慎一顺手放着的书是什么,上面有什么印记,各种细节痕迹都一一记住转述给了吴之虚。
吴之虚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他一边熟读杨慎一的文章,一边模拟着杨慎一的思路,细心揣摩着转述过来的各种细节,结果还真让他琢磨到了五六个可能的题目。
可是题目只可能有两个,一个制义一个策论。会是哪两个呢?吴之虚吃不准了。他和田三亩绞尽了脑汁,思前想后,把那几个题目琢磨来琢磨去,终于定了一策,在春闱封院前上了封奏章。
这份奏章是为孝庙先皇加谥号。
吴之虚洋洋洒洒,把隆庆帝的“丰功伟绩”大捧特捧了一番,还顺带着把杨慎一隐晦地捧了一把,说他们俩当初在潜邸时是如何为师为友,后来又是如何互相扶携,如何君臣相得,又如何壮志未酬云云。
虽然这份奏章把杨慎一看得热泪盈眶,但他和诸位宰辅阁老都知道,这就是一份拍马屁的奏章,拍隆庆帝先皇和他马屁的奏章,所以也就批了阅,递到西苑,然后飘没了。
谁也不曾想,吴之虚却是另有一番心思。他用这份奏章激起了杨慎一的心思,在贡院封院忍不住想起往事,然后就定下了那两个题目。
或许他就是赌一把的,没有押中,谁还敢找他退钱不是?
却没有想到,吴之虚居然押中了。
看到这些审讯卷宗,周天霞脸色怪异,抬头问两位审案官“汉王殿下,韦阁老,你们信吗?”
“不信!”刘玄毫不迟疑地答道,“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而且吴之虚要是有这能耐,还当什么翰林院掌院学士,早就成了宰辅了。更让我不解的,这次舞弊营私大案,共计赃银五万七千四百两,吴之虚就算拿大头,也不过是三四万两银子,他堂堂翰林院掌院学士,不算俸禄,光是出书,一年也能得个数千两银子,还不用担风险。他有这么缺银子吗?”
“汉王殿下说得没错。而且汉王和我查到,吴之虚在会试舞弊案中应该别有用心,似乎收买了翰林院的几个人,这些人这次会试被征召入贡院,为行走书吏,或许能寻个机会进到慎身房,找到密封的卷宗,用某种办法偷出考题来,再传递给吴之虚,最后由他用某种办法传出贡院。可惜,吴之虚在听闻田三亩落网,被递解入京后,当即就服毒自杀了。”
韦正孝在一旁补充道。
刘玄双手一摊,“现在死无对证,田三亩只知道这些,那些机密内幕,随着吴之虚自杀,已经无从查起。”
这一天,刘玄带着卷宗来到杨府,将审讯的结果送给杨慎一过目。
他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便放在桌子上,然后透过水晶老花镜上方,盯着刘玄看了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