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也是被姑姑兼婶婶坑,更挡不住夫君一个二个地往屋里拉人。她有几个同伴,也是一样家生子,只是在其它屋里,几年前就求主人恩典许了出去。年前听哥哥嫂嫂说了一回,一个被婆婆欺凌,忍气吞声,两三年下来就跟老了十几岁。一个被丈夫打,见天地往娘家跑,见天的娘家跟夫家干架,两边的名声都臭完了。一个倒是过得安稳,夫妻和睦,却是日子越过越穷,还找哥哥嫂嫂借过两次钱粮。
鸳鸯在贾母身边待得久,比较早熟,更有自己的主见,这些东西一思量,有些踌躇了。
贾母一看鸳鸯有些意动,便加了把火。
“你跟三姐儿、四姐儿和史姑娘相熟,想必也不愿看到她们被欺负吧?”
鸳鸯脸色一变,略带不满地说道“老太太,刘四郎屋里都塞不下了。”
“那么大个皇城,怎么可能塞不下?”贾母悠悠地说道。
“三姐儿精明能干,有心机能决断;四姐儿虽然心冷意远,但心明聪慧;史姑娘虽然性直嘴快,但细心敏思。哪里还需要奴婢照顾?”
“鸳鸯啊,因为她们是姐儿,从小养尊处优。你看老爷和太太,相敬如宾,倒是赵姨娘和周姨娘,见天在老爷身边。你还不明白吗?现在他们如漆如胶,正是火热的时候。可这火,总有冷下去的时候。刘四郎需要个知冷知热的人贴在身边。”
鸳鸯已经明白贾母的意思,刘四郎不仅需要个知冷知热的人贴在身边,更需要一个能时时提醒贾府情义的人在身边。
“鸳鸯,晴雯麝月她们回来几回,你跟她们也聊过的吧。”
“聊过,你觉得她们过得如何?”
“很好。”说实话,如果这两个丫头没说假话的,鸳鸯还有些嫉妒她们了。
“鸳鸯,事关你的终身大事,好好想想吧。”贾母最后说道。
鸳鸯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晚风吹拂树叶的声音,看到月色透过花窗悄悄地钻了进来,冷冷地贴在地上,如银霜晶冰。
今晚的月色应该很美,鸳鸯可以想象那月色洒在树叶里,檐瓦上的样子,不由地想起前唐香山居士那首长诗的两句“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女人家,找个下半生可以依托的地方,真的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