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何必为这件事苦恼呢,而今朝中大事可不是高丽。”杨翯劝道。
“我知道,朝中大事有两,一是大行新法,二是储君之争。相比之下,高丽之事确实不算什么。”
“父亲,我听你的意思,阁老补位,也跟这两件大事息息相关。”
“是的。圣上现在最关心的是新法。只有行了新法,澄清吏治,国库充盈,圣上才有钱粮去做大事。前两年,刘四郎、胡伯恩、谢志清在两浙做得不错,颇有成效。甚至连最难搞的改稻为桑,都被他们搞得有声有色,确实难得。”
“后来刘四郎在南直隶帮圣上拔除了以甄府为首的势力,其余各家怀惧,纷纷顺服天威。圣上的意思是抓住大好时机,推行新法,内阁就是枢要所在。偏偏圣上夹袋里能够入阁的心腹亲信,能力够的有,却都是资历太浅,难以服众。”
“听了父亲的话,儿子倒是明白了,旧臣派和义理派嚷嚷着尽快定下阁老补位的人选,就是因为现在够资历入阁的,都是他们的人。”
“是的,所以圣上只能用拖字诀,拖个一两年,想必他器重的那几位臣子,也攒足资历。圣上好容易用先皇龙驭宾天的机会把两位宰辅赶出了半山堂,绝不会再放虎入山。”
“父亲,那储君之争呢?朝中上下,对大行新法反倒不怎么关注,更关心储君之位花落谁家。”
“没错。大家都在夺嫡上投了注,都想着己方赢。勋爵世家想重复先皇之时的荣耀,旧臣派想着继续保住他们的权势,义理派想获得从龙拥立之功,从而独尊百家。他们一个个,比圣上还要着急。却不知历朝历代,夺嫡是最凶险不过的,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说大局已定。”
“父亲说得极是。可是能看透这些的人又有几个呢?”
“你还别说,刘四郎就似乎看透了。当年他跟我谈及史书上一些人重蹈覆辙的愚蠢事例,曾经说过,有些人总是认为自己够聪明,够幸运,不会掉进同样的坑。其实从他们那么想的时候开始,就注定要掉进同样的坑,犯同样的错误。为什么?因为他们的前辈也是这么想的。所有说,总是有些蠢人前赴后继。”
“父亲为何说刘四郎像是看明白了?”
“前些年,是圣上与先皇明争暗斗,刘四郎千方百计图谋出任地方,就是不想过多地涉及这些事情。他啊,精明的很,绝对不会把前途乃至身价性命,都压在一个完全不确定的事情上。”
“父亲,刘四郎不表态,军将世家也几乎没有表态,至少,九边的军将们都没有表态。儿子有些奇怪了,难道刘四郎除了士林之外,还能影响军将们?”
“我儿多虑了,刘家本身就是军将世家的翘首,他的态度就是军将世家的态度。这些军将世家们很聪明,他们深知自己身份敏感,宁可避得远远的,也不愿牵涉其中。有大功必然会有大过,万一押错了,他们一个个都手握兵权,到时就不是夺职这么简单了。无功自然无过,新皇登基,还是要用他们镇边。要是你,你会怎么选?”
杨慎一说完后,又摇摇头说道“只是刘四郎现在身份特殊,他想静,某些人却不会让他静。想必刘四郎也是知道这点。他的性子,从来不会是坐以待毙。只是他会怎么做,老夫现在还看不出来。”
第二天,礼宾馆传来消息,说高丽王嫔听闻高丽王病重,悲痛欲绝也病倒了。太医院去了几位太医,诊治一番后,说是心病难医。于是没过几日,王嫔居然一命呜呼。满朝都赞叹高丽王嫔纯贞明忠,随即隆庆帝下诏,追赠王嫔为高丽国纯贞端仁王妃。
礼部又上书,说高丽王馥病重垂危,国不可一日无主,请册王世子,以郡主监国,归国理政。隆庆帝允了,下诏正式册王世子为高丽世子,赐名梧,册郡主为德真郡主,摄监高丽军国事。
十七岁的德真郡主上书谢恩,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