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省同奉圣旨,曰,兹闻国之政本所立,在乎仁爱,教本所重,在乎忠孝;民心之尊君亲上,如天如地,莫不忠勇奉公,诚意为国,故能安内攘外。而诸臣工奉公牧民,当除残去秽,平心教化,夙夜兢业,弗敢怠遑。然金陵甄氏,身负重恩,不思图报,贪赃枉法…,更有隐蔽其实,欠逋税欠…累不胜举。着有司抄没家产,抵充国库,不得遗漏。念其陈情,赐从宽处置。甄应嘉等主犯,夺免其职,流配广南,以儆效尤。其余诸男女,贬为庶民,留安家银子三千两,以示上恩。”
念完之后,宣旨的舍人对旁边的南都留后李秀其、金陵知府贾雨村以及刑曹、户曹、监察厅几位官员说道“诸位大人,在下却是事了,剩下就是几位大人的差事。”
李秀其点点头道“此事就请贾大人掌纛吧,刑曹收押犯人,户曹登记家产,监察厅一旁监督。”
贾雨村等人连忙拱手应道“遵老大人令。”
与诸位同僚商议一会,贾雨村走到面如死灰的甄应嘉跟前,带着些许痛惜之色说道“甄年兄,雷霆雨露,皆为天恩。贵府上数代沐浴皇恩,只是一时落了魄,总有复起的时候。年兄以及年侄还请保重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甄应嘉勉强挤出两三分笑意来,拱手道“多谢贾大人提醒相劝。”
“年兄,还请请府上的女眷暂居一院,下面的人要办事了。”贾雨村客气道。
这边正说着,有管事的仓仓皇皇地奔了出来,跪倒在地,苦喊道“老爷,老太太,老太太她…”
“老太太怎么?”甄应嘉连忙问道。现在府上就老太太在太上皇和皇太后那边还有几分体面,能说得上几句话。要是她老人家有了意外,甄家怕是再无翻身之时了。
“老太太听到抄家的旨意,一时背过去气,抢救不得,登天了。”管事唉声道。
甄应嘉眼前一黑。这些日子老太太本来身体就不好,好两日,病三日。府上和族里原本合计着,要给老太太最宠爱的甄宝玉办了婚事,冲冲喜。可以前是香饽饽的甄宝玉居然没人应亲了,那些原本恨不得当天就把女儿塞过来的人家,这会说什么配不上,或女儿已有婚配,一个个推三阻四。当然也有府上愿意嫁女给甄宝玉,可甄府又看不上人家。
一耽误到现在,却不想成了这般境地。
“老太太!”甄应嘉和甄宝玉父子哭倒在地上,痛不欲生。其余人也跟着哭嚎,不知是哭谁。
但是官吏们不管你这些,天使拿着严旨在旁边候着呢。再说了,查抄虽然是金陵府关防,户曹登记,监察厅监督,三方会同,严防细察,似乎没有下手的机会。但万事总是有些缝隙的,而且都说甄家金山银山,明眼的物件不敢碰,从手指缝里稍微漏些出来,也够小吏当差的吃好一阵子了。
正是上下踊跃的时候,那管你亲娘死了,就算是你阖府上下自尽了,也要敞开了门让大家伙去抄家发些财。
只听得府里哭得哭,叫得叫,慌做一团,兵丁衙役们更是如狼似虎,四处乱闯,整个甄府前后鸡飞狗跳。
贾雨村等老爷只是叫人看住了收下,不得轻慢女眷,不得私藏钱财,不得损坏器物,其余的也管不到了。
看到往日玉堂金马、朱门绣户的甄府前后,狼奔豕突,凌乱不堪,狼藉一片。翠绕珠围、钟鼓馔玉的男女老少,在兵差的呵斥下,蓬头散发,瑟瑟发抖,如插标之众。
甄应嘉兄弟父子等男丁,泪如雨下,旁边的刑曹官差那管得了你这么,直接锁链套上,先拘了再说。连内外管事、甄府名下商铺的掌柜账房等相关人等,一律锁拿,先下到金陵府大牢里,再行拷问,追索甄府钱财,并论处罪行。
无关的丫鬟仆人,一律遣散。在本地又有亲戚家人的,自来认领。亲友在远方的,官府自会行文过去知会。不愿投亲又能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