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脸色微微一变,顺着刘玄的意思,跳开那凝重的话题,笑着说道“幸亏官人机警,当时就叫人仿制了琏二哥的笔迹,给皇城司的齐大人暗投了出首书,算是免了这遭罪过了。”
“是啊,要是没有那封出首书,圣上能轻易答应进贾妃为贵妃,赐政世叔为侯爵?”
“贾府就是缺个明事理的家主,才使得家里的人顽劣的顽劣,贪财的贪财,没见有长进的。也不知道以后政老爷当不当得起这个家?”
刘玄苦笑着摇摇头。现在贾政重新赐爵,那么等于从荣国府和宁国府单独分了出来,再过一两代,宁荣国府除爵,贾家一脉就转移到了贾政这一房了,只是他这个性子,肯定担不起整个贾府重任。不过好在他就算是迂腐呆板,也比贾赦强多了。安稳保守些,把家里那几个见不得钱财的女眷看好了,应该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来。至于他的嫡子贾宝玉,还是不说吧。
“不管如何,官人算是又一次救贾府与危难之际,只是不知道老太太和德贵妃这回要怎么谢官人?”
看到薛宝钗似笑非笑地神情,刘玄心生警惕,故作不经意地说道“都是亲戚,互相帮衬扶持是应该,要什么酬谢!太俗气了。”
“呵呵,我父亲说,刘四郎做事情都是有算计的,没有好处的事情,万不会动半个手指头。”
“岳丈大人怎么能这么说他的贤婿呢?与公,我出使阴山漠北,巡察浙东,清剿海贼,平定浙西,勤勤勉勉,躬蹈矢石,擒奸讨暴,所图无非是地方绥靖,百姓获安。虽有赏赐,那也是圣上的恩典,我何曾有过私心?”
“与私,我尽心尽力地帮着薛家和贾家,劳心劳力,不敢有半分懈怠。而今居然娘子说我有私心,真是我心戚戚,我心凄然。”
刘玄装模作样一番,见薛宝钗不会所动,知道瞒不过自己这位聪慧的妻子,何况还有一位老狐狸一般的岳父在背后指点,便讪讪地不再说了。
“官人怕是早就盯上了东南。”
“自然,东南之地商贾众多,是大行工商之地。”
“大行工商?”薛宝钗有些不解,开口问道。
“是的,商贾只不过是转手倒卖而已,虽能互通有无,但不事生产,只是转手倒卖却有暴利,自古为人诟病。如果商加上工,就大不同了。茶山加茶庄,丝厂加绸庄,田庄加米铺,诸如此类。只是这些工商过于陈旧,完全靠天靠人吃饭,出产不丰。所以我改用新法,比如大兴机器,最好的例子就是我们两家合办的利丰社。”
薛宝钗美目闪烁,她听父亲薛规讲起过利丰社的暴利,忍不住说道“真是想不到这机器之法,居然有这般暴利。”
“这就是机器的长处,出产暴增,远胜人力。但是它也有弊端。机器是铁木所做,没有情感,只是一味的生产。人要跟上它的脚步,非得呕心沥血不可。可是机器不会等人,跟不上的,就此抛弃,挡在前面的,只管碾压过去。它就跟那不仁的天地,以万物为刍狗。”
“官人说得好瘆人啊。”
“以后你多见识见识机器的厉害,就知道了。”
“官人东扯西扯,差点又蒙蔽了过去。”薛宝钗突然一愣,心里又气又好笑,自家官人果然是做官的,转移话题顺溜得很,不知不觉就偏到天边去了。
“我蒙蔽什么过去了?”
“官人这般尽力帮着贾府,除了不能明说的原因,另外一个重要原因,该不会惦记着那些妹妹们吧。”
“夫妻两人,当在知心通意。娘子当面,我也不会欺瞒骗你。”刘玄默然一会,正色说道,“贾府的这些妹妹,你我都相熟,当初在园子里,大家一起谈诗论词,好不开心。当时我就叹息,贾府男子,荒淫贪财、顽劣不堪比比皆是,有担当的却难找出一个来。可女子却是各有灵秀和才情,真个是造化弄人。在我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