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直隶江南几州,是国朝财赋重地,中枢定的数非常高,可地方各种乡绅世家繁多,没有一个好惹的,谁也不敢胡乱追索。可这钱粮税赋却是每年磨勘计察的关键所在,涉及官帽前途,马虎不得。所以只要薛家把税银交足,各州县每年的上报好看,官老爷们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刘玄在那里暗自思量着,薛蟠还在那里滔滔不绝。
“四郎,听老爷说大兴机器,转营上海县,是你的主意?”
“哪里,我只是粗略点了几句,大部分关窍都是世叔琢磨出来的。蟠哥儿啊,你可要多用些心,其余的可以暂且不学,但世叔的行径用意你需多琢磨,不懂还可以去问,父子之间的传承授教,远胜一般的师生啊。”
薛蟠在那里想了一会,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四郎提醒得对,这段时间老爷将我带在身边,想必就是要言传身教。船上这些日子,我好好想想,不懂的先问问四郎,或去信问问老爷。”
“那就对了,这样也不枉费世叔一番苦心。”刘玄感叹了一番转问道“蟠哥儿,宋博士的三个同僚好友你都见过了吗?”
“见过了,都是集贤馆的博士,还有一位是教授。第一位姓廖名永海,广南东省佛山人士,集贤馆格物教授。第二位姓米名飞腾,闽海省漳州人士,集贤馆算学博士。第三位姓叶名方鸣,浙东温州人士,集贤馆格物博士,都三十多岁,一时俊才,听说跟宋博士差不多,中了举后,会试不中,转治算学格物。忙完之后,上月就一起回京师去了,他们在工部、军器监等衙门都挂着职,不能离了太久,总得去应个卯。”
说到这里,薛蟠压低了声音说道“四郎,其中那位廖教授说是入了洋教,老爷说是前唐就有的景教。可宋博士说是这些年西洋佛郎机人传来的教,具体什么个章程,我也不懂,只知道廖教授脖子上挂着一个十字的银物件,没事就念阿门什么的。”
“西洋教,我看过南海相关的邸报官档,佛郎机等西洋国,举国皆信这教,想不到居然传到广南了。”
“四郎,这外洋教说,会不会生祸端?老爷也是有些担心。”
“暂且无事,现在国朝以道教为本,根深蒂固,就连释门都一时撼动不得,何况外来一小教。只要是劝人向善,不是如白莲教那般异端邪说,朝廷不会去管的。你看京师、金陵、杭州、明州,听说泉州广州,不仅有摩尼、景教的寺庙,甚至连绿教的庙也有几座。朝廷自有计较,只要不超底线,不会去管它的。”
“听四郎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对了四郎,我们要去扬州盘桓几日吗?”
“是的,扬州林老爷那里要去拜访下,我跟林姑娘约好了,给她父亲看看病,不过一两日的事情,不会耽误太久。”
“哦,去拜访姑老爷,老爷给备下礼了,届时跟四郎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