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这边等待渡船之时,江面上,忽然自上而下飘来了一道道帆影。
四周尚未下水的船工,顿时慌乱起来,嘴里连连叫道
“快快快,咱们赶紧避一避,让他们先过去再说!”
已经在江面上的大大小小船只,更是如惊弓之鸟一般四处散开。就这样一会儿工夫,整个大江之上,除了那远远驶来的的几道孤帆远影,再无任何船只横在江上。
这幅场景,正是孟远想要看而一直没有看到的真实场面。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没有直接摸出望远镜来仔细愿望,而是跟着岸边的船工、旅人和民众,一起眯眼瞅着。
就这样不经意之间,目光偶尔扫过大车上的周阿斗,孟远忽然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原本在人前唯唯诺诺的周阿斗,这时盯着江面上耀武扬威的孤帆远影,不知为何,他的嘴角不仅微微翘起,明显露出一丝鄙夷之色,就连浑浊的目光,此刻也是精光毕露。
看着,看着,孟远不觉暗暗点头,随即忽然出其不意地跳上大车,然后装着不解地碰了碰坐在车头上一动不动的周阿斗道
“周掌柜的,这过来的船是什么来头,用得着江面上这大大小小的船工,吓成这副模样么?”
周阿斗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浑然忘了孟远这个雇主的问话,嘴里当即下意识地冷哼了一声
“他们能有什么来头,不过就是从山东被人打得落花流水逃过来的残兵败将……咦……公子是你……”
终于意识到什么的车把式周阿斗,猛然扭头一看,见孟远正盯着他一动不动笑着,顿时慌道
“哎呀,孟公子,我、我只是跟着大伙儿这么随口一说。唉,其实,其实……”
孟远微微一笑,只做不见地扭过头,随手指了指江面道
“敢这么横冲直撞,而且人人都畏之如虎的,除了江北四镇现在江南也没有旁人了。”
“我们还没有过江去,这来的船队,怕是兴平伯高杰的兵马吧?”
周阿斗摇摇头,迟疑了一下,随即小声嘀咕了一句道
“高杰乃是陆上的豺狼,在水上哪里有这等本事。孟公子是北人,可能还不知道,这江山来的几条大船,其实、其实东平伯刘泽清的水军!”
这个刘泽清,原本就是山东曹县人,出身行伍,历年积功被崇祯皇帝一路拔擢官至总兵,成为镇守齐鲁大地的一方土皇帝。
李自成席卷京畿重地,围攻京师时,崇祯帝连发三道勤王急令命他率部火速驰援京城,他却谎称坠马受伤,拒不奉诏。李自成攻下北京城后,又命一支大顺军挥师山东,这个刘泽清,见势不妙,连一战都没有打,便带着他的兵马一路南逃,最后被弘光朝廷指定为镇守淮安的江北四镇之一。
这个看似苦大仇深的底层小民周阿斗,一番言语之间,不知不觉就露出了马脚。
看来不消再问得了,刘泽清从山东一路溃逃,最后落脚在江南之地。随他一路南下的兵马,据说沿途不仅烧杀劫掠,而且还走失了许多溃兵。
那些自行逃走的溃兵,除了少数不舍故土,悄悄又转回去了山东,大多数就在江南藏身下来,久而久之,也就融入到了万家灯火中变成了一个个真正的平头小百姓。
大抵,周阿斗就是其中一员。甚至,他的这个名字,都不一定是真名。
不一会儿,远远飘来的几道孤帆远影,渐渐逼近到了眼前。
“哇啊,好大,好威风的战船!”
“乖乖里格隆呀,有这样的大船横在江上,鞑子怎么过江?”
“就是嘞,我们在京师全军覆没,连皇帝都死了,还不是因为鞑子骑战天下无敌。”
“可到了咱们这水乡江南来,水战,他们下马就是个死!”
听着四周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