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起了点点红色灯火。随着船只的急漂,那灯火很快就能看清了。正是一艘画舫上悬挂的红灯笼。
转眼间,画舫已到近前,同时亦可看清甲板上站了几个手执大刀的汉子。
小船上正准备呼救的人一看情形不对,早已噤若寒蝉,惊惧地看着那边画舫的人。
也就在这时,船头突然响起“哒”地一声,一个铁爪已从水下冒出,瞬间就钩住了小船。
紧跟着,随着小船的漂流,扣在铁爪尾上儿臂粗的绳索也冒出了水面,拉直。另一头,已牢牢钩在画舫上。
小船终于不再漂流。
船上的人几乎都手脚发软的瘫了下去,但是谁也不知接下来的是福是祸。
夏秀安自知制造事端的主角来了。
为谨慎起见,她迅速从包袱里找出胭脂粉黛,把脸上涂得红一块白一块黑一块。扯下头上首饰,脱了狐裘,抓了件贺麻子包袱里的麻布外衫一套,转眼就变了个灰不溜丢脏兮兮毫不起见的小姑娘。
已收了哭声的浣碧和秋韵见她这般作为,也自扯下头上的首饰,抓了些颜料往脸上涂。
这时画舫的木门打开,一个胡子拉渣满脸横肉身材五短的汉子被人簇拥着出来。甲板上已有人备好的椅子,五短汉子一屁股坐在了上面,看向这边船只,“人都齐了么?”
一个一身黑胶皮衣身上还湿漉漉的矮个子汉子恭敬道“回三当家,钟陵米行商会的六个主要负责人全都在船上,除了一个胡上水,一个不少。”
三当家不耐,“那还迟疑什么?给老子把他们一起绑了送上山就是,还让老子在这里喝什么西北风?”
矮汉子回道“并不是我们不绑,而是这船还有个高手。刚才其中一个就让我们在水下折了几个兄弟,属下的人自认在船上不是他的对手。如果船上这个三当家不亲自出手,这些人恐怕都不太好绑。”
三当家眉一竖,“怎么?这些瘪三还请了武林高手护身?”
“不是。据覃四讲,是胡上水一个小辈去探望他带的两个人。现在已经被我们除去了一个。”
他口中的覃四,自然是指那个船家。
而听到他们的一番对话,夏秀安大致已明白,这些人恐怕真是些匪类。此次搞出这些事情,并不是针对她,而是想绑了钟陵米行商会的人。恐怕是有什么利益之争。
她这也算是无妄之灾,只不过乘了同一条船,也跟着被祸及。
特别是贺麻子,如果是被这些匪类所杀,她真不知该如何向徐澜庭交待。
这时只听三当家哈哈一笑,“你们这是误伤了无关的人,分明是有错在先,怎么还想着让老子继续帮你们杀人?有错就当改。”
他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双手抱拳朝船上朗声道“这位好汉得罪了。因为一些手下人不懂事伤了你的同伴,在下深表歉疚。不过我龚老三向来恩怨分明,此次我们只是想找这几个商会臭虫的麻烦,既然误伤了,自然要赔礼道歉。好汉能否下船,容我龚老三好生谢罪一番?”
他番话倒说得在理在据,有些绿林好汉磊落的风范。可是贺麻子出事,自不能就这般轻易放过这帮土匪。
只是眼下在船上,上不得下不得,说什么都是枉然。夏秀安不禁看向贺老实。
“敢问是三当家吧?我家兄弟莫名被你的人在水下袭击,还不知生死如何,又岂能凭一句赔礼道歉就此揭过?”贺老实也甚知审时度势,并没有一句话把退路封死。
“不才正是龚勋,人称龚老三。敢问兄台名号?”
“一介流民,哪来名号。在下贺老实。”
“原来是贺兄。贺兄不必恼怒,此事既然是我们的错,我们自当弥补。我这就派人在这一片水域搜寻,说不定你那同伴还有得救。你看如何?”龚老三再次放低了一些身段。